不可忽视的“台阶”——再读《台阶》.pdf

772024.4初中韩再彬1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 海淀区 100875赵 薇2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9摘 要：台阶 中，“台阶”有着独特的意义，不仅指真实存在的台阶，而且隐喻着欲望的难以穷尽。对父亲而言，“台阶”建构的“重复”叙述与“相似”的逻辑结构，表征了父亲即使完成了九级台阶，也仍可能“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对其他个体而言，由“台阶”引申出来的欲念书写，自我又该如何消解，则是 台阶 带给我们最理性的拷问。关键词：文本解读；本真性；错位；台阶细 读一直以来，学界对 台阶 的解读大多围绕“父亲”这一形象展开，而常常忽视了“台阶”这一重要物象。其实，台阶 首段“父亲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就为解读文本提供了一个切入口。试想，当父亲建造成九级台阶后，如果邻居要继续加高台阶，父亲该怎么办？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发问，却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解读视角。九级台阶完成后，由于目标与结果、欲望与知止的错位，加之邻居间比较的促使，父亲可能一直会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这里面就潜藏着目标与结果的两难背反，父亲可能一直会打造“台阶”，当然，“台阶”可能是真实的台阶，也可能是和台阶类似的对象。因此，“父亲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不仅是小说开始的言说，而且是小说无法结尾的循环，我们每个人或许都是“父亲”，或许都会遇到“台阶”。而如何消解个体进路中目标与结果、欲望与知止的错位，是小说台阶 带给我们的新的思考。一、“台阶”：一个容易被忽视的物象当前，我们对 台阶主题的讨论大多围绕父亲打造台阶这一行为展开，将关注的重点落在了对“父亲的目标实现了吗”或“父亲老了吗”等问题的不断追问之中，由此衍生出对个体身份焦虑的思索等，如将 台阶 的关注点落在对父亲的精神讨论上，认为“父亲的伟大远远超越了他的可悲”1，或认为“父亲的悲剧感如此深沉，源于个体奋斗动机的局限与错位”2。而随着对 台阶解读的进一步深入，有论者也注意到了由台阶带来的人生困境。与此同时，台阶 结尾句该不该删也成为讨论的重点。此外，还有不少论者从叙事角度、语言、农民精神困境等方面对 台阶 展开了具有开放性、深层性的讨论。但学界很少有人关注“台阶”这个物象。从小说的叙述内容来看，开篇“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是父亲对周遭最为敏觉的发现。父亲对台阶低的感触一方面来自家乡屋主人地位和台阶高低正向关系的言说，另一方面也是父亲不愿屈就的证明。然而，正如教材阅读提示中说，“对父亲来说，台阶既是他的物质期待，更是他的精神追求”，这样一种真实和自然人性的存在，其实就是泰勒所说的“本真性”即“对我自己真实”的表现。3换句话说，将父亲打造台阶这一行为看成是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才能从有结果的行为中反思我们之前的进路。或许这就是父亲（个体的人）面对不断逼仄和不断上进的空间所作出的一次次调整。只不过，大部分读者将父亲对台阶的打造过程不断放大，而削弱了台阶本身所衍生出不可忽视的“台阶”再读台阶资料参考乔晓霞782024.4初中的意蕴。二、“台阶”：“重复”的叙述与“相似”的逻辑小说开篇“父亲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为文本奠定了悲情的基调。随着九级台阶建造的完成，父亲“怅然若失”，却无法回答“这人怎么了”的发问。小说虽结束，但台阶的意义才真正开始产生。小说后半部分，努力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已经完成了打造九级台阶的目标，他有不适应，“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甚至“很少跨出我们家的台阶”，这些都是台阶带给父亲的后遗症。台阶建成之时虽充满兴奋，但建成之后留存的空白却更引起我们的关注，那就是当父亲完成了台阶之后，假设邻居家又乔迁新居了，父亲又该怎么办？此时，台阶 似乎成了无数个“台阶”的复本。文本带给我们深层次的意义建构不断被撕开，如果邻居购买了新的电视机，父亲也会产生“我们家的电视机很旧”的想法吗？答案应该昭然若揭。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发问，实则像一则造物主的寓言，不断安排重复的命运，父亲虽然托举的不是西西弗斯的石头，但等待他的仍旧是击打红尘的琐细和重复。对父亲来说，“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的忧虑将会不断在心头燃起，而对读者而言，“父亲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则会建构成无数个不同版本、不同题材的 台阶 电视机这一隐喻而生成的无数个“台阶”，也诉说着个体将会遭遇不断而来的“台阶”。台阶的建构暗含了父亲（个体的人）一直不断复返的生命际遇，而台阶本身，因为无法诉说，也只能不断被否定。无法诉说，只能不断重复。首次读 台阶，如果将台阶分离出来，小说的叙述就变得支离破碎，而再读 台阶，即使把台阶抽离出来，某种程度来说，小说的逻辑也成立。正如前文所叙述的那样，台阶可以替换成相似的数个“等价物”。父亲完成九级台阶后，当面对下一场的“你们家的台阶高”的预演或“重复”，父亲也可能重复类似的行为，所以即使“台阶”不同，小说的逻辑结构却可以异曲同工。三、并未解决的难题：一直都有的“台阶”当“台阶”完成后，父亲仍会“总觉得我们家的台阶低”，这看似是一条不符合小说情境的断言，实则隐伏着更多向度的可能。面对日益发展的家乡，从三级台阶到九级台阶仅仅是一个互相铺排、互相“竞争”的开始，意味着父亲即将面临更为真实也更为残酷的今后：类似的“台阶”将不断成为新的参照物，如九级台阶不断升高、邻居又置换了新的家具由此观之，台阶给我们留下了并未解决的难题，即“台阶”一直都存在。这不仅是文本中“父亲”的症结，而且是飞速发展社会中一群人、一代人都必将面临的难题。对父亲来说，他努力打造的九级台阶，并没有给他带来应然的舒适和想象中的地位，也没有从结果中得到乐趣与意义，这种虚空的成就与初始的追求形成了难以克制的悖论。失望或短暂的迟疑是存在的，但它毕竟撑起了父亲从前干瘪的梦想，使之变得丰满。台阶 是父亲一生的缩写，也是生命个体没有结尾的叙说。由“父亲”形象所延展开来的生命个体，当目标错位、欲望滑落，都可能会在试错性的寓言面前变得物是人非。正如小说结尾“这人怎么了？”的提问，突然的松弛感将小说原本绷紧的叙述故意停了下来。个体该如何救赎？父亲或许并不能当好自己的启蒙者。而理性的解释只有放置在一个线性的逻辑中才能一一对应，在目前这种闭合性和相似性的逻辑叙述下，提问也只能勉强算是一种回应。毕竟文本消失，“台阶”仍在继续。参考文献：1 杨先武.可敬而又可悲的父亲台阶意蕴新探 J.中学语文教学，2007（08）：57.2黄新囡.“他仿佛觉得有许多目光在望他”台阶中父亲悲剧感之多重探析 J.语文学习，2022（05）：41-44.3 加 查尔斯泰勒.现代性的隐忧：需要被挽救的本真理想 M.程炼，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57.资料参考乔晓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