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的精神探寻——论王小波散文的文化反思价值.pdf

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175存在主义的精神探寻存在主义的精神探寻论王小波散文的文化反思价值论王小波散文的文化反思价值程瑶（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湘潭，411100）【摘要】王小波的作品多呈现了革命时期的“荒诞人间”以及类似王二这种加缪荒诞美学意义下的“荒诞人”。在王小波的写作中，王小波用幽默，讽刺，甚至是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叙述了个人被迫以一种荒唐的方式存在的空虚状态，这使他的作品充满了一种虚无主义的气息。而在荒诞与虚无的氛围中，小说蕴藏着积极虚无主义下的形而上反抗。以王小波自由反抗精神出发，对生命孤独个体的存眷与探究、去寻求生存困境背后的荒谬存在的意义。【关键词】王小波；存在主义；荒诞；自由主义；反思价值一、在贫困时代的存在之思一、在贫困时代的存在之思萨特的存在与虚无一书，从理论上系统地阐明了萨特的存在主义基本原则。其最经典的一句便是：“存在先于本质”。除了人本身之外没有先天决定的道德或灵魂。道德和灵魂都是人在生存中创造的。人没有义务遵守某个道德标准或宗教信仰，却有选择的自由。人的价值在于其行动，而非其认同，人之本质在于行动，“其行动之和”。“存在主义”是一种最关注人类在现实中的境遇的哲学，与萨特所说的“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略有不同。存在主义虽然是审慎的，但建立在实在的基础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存在论的价值观并非天生的，并不是后天被强迫的，更不是被不加思索而仓促作出的。随着现代时期的到来，人们进入了历史中的非宗教阶段，此时此刻，虽然人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利、科技、文明，但也同时发现自己的无家可归。随着宗教这一包容一切的框架的丧失，西方传统价值观念分崩离析，人不但变得一无所有，而且变成一个支离破碎的存在物。当个人将自己异化，个人没有归属感，把自己当成人类社会中的异类“外人”，个人急需一个理论来消解其被异化的情感时，存在主义便由此产生了，它为那些处于“恶心”“荒诞”“困惑”之中的人提供了一条“让生命得以实现”的“自由之路”，从而让他们重新找回自我。在 1996 年王小波创作的短篇小说茫茫黑夜漫游中，王小波曾经引用塞利纳的诗歌“我们生活在漫漫寒夜，人生好似长途旅行，仰望天空寻找方向，天际却无引路的明星”（王小波，2007：273）。这一时期的王小波焦虑失意，他所遭遇的大约是庸常现实的不可为与艺术世界自由诗意可能性的不可互通。王小波的这一时期的作品体现了其寻找出路的尝试，展现了他对平庸世界荒谬怪诞性本质的清醒认知。并试图给出他关于生命思索和精神探寻的答案，王小波是一个清醒而独特的存在，“一个有趣的症候点，也是人们谈论得最多的部分，是王小波作品跳出了其同代人的文化怪圈，似乎他一劳永逸地挣脱了同代人的文化、革命与精英情结，从而赢得了纯正的精神自由”（戴锦华，1998：21-34）。王小波散文作品中的复杂精微的思想内涵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惊喜，其超然于时代的文化姿态极为关键。李银河对他的评价是“自由思想家”，且王小波作品中的使命感是很强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当代作家里数一数二的责任感、担当感强烈的人，他的人生信念倾向于西方的自由主义，但是要跳出“消极的自由主义”，以积极的态度来争取话语，他不但从某种形式上脱离了制度的约束，从制度的庇护中解脱出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自由思想者，他的创作就是他的使命，鼓励更多的知识分子解开禁锢的魔咒，跳出传统旧文化的界限，做一个真正思想自由的人。二、无畏的文化反叛精神二、无畏的文化反叛精神毫无疑问，存在主义是西方现代文明危机的产物，存在主义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从生命存在的悲剧意识中挖掘反抗文化危机的力量，高扬、强调人的自由和历史选择的责任感。加缪曾提出过“荒谬”的概念。面对荒谬，才出现“反叛”，所以加缪有句名言：“我反叛，因此，我存在。”对付荒谬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诸其身，以荒谬对付荒谬，也就是视一切现存秩序和道德于不顾，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不但不回避荒谬，反而让荒谬继续保持下去。他透过西西弗斯的神话说：“反叛给予生活以价值。”置身于二十世纪晚期中国文坛的王小波，正是以其自由、浪漫、独行的精神秉性，最敏锐也最精准地觉察到了荒谬世界中的“深渊”境况。王小波，独树一帜、与众不同的王小波，他在文学上的成就超过了他的一生，更超越了时代带给我们的意义，可见其影响力之大。王小波的杂文中始终透露出一种特立独行的常人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176所不能理解的精神气质。他是个实在人，喜欢暗自嘲讽，挖苦调侃，表现出他与众不同的一面。正如他的散文沉默的大多数一样，他只保持他的沉默。人不可以永远只做小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但要是沉默尚且是可以做到的。在那样“严酷”的时代里，一句谎话也不说，一句实话不说全，人们可以在缄默与言辞中作出抉择，但也意味着自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他也曾是沉默的大多数，但他牢牢地践行了作为一个作家的使命，在喧嚣中，在纸醉金迷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保持无畏的反叛。王小波的存在，是荒诞时代里的一个异端，是枯燥文学创作里的一个新动力，是对伪学术的痛斥，伪高尚的蔑视，是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由的向往，对真理的渴求。王小波被大众熟知是以“沉默的大多数”形象，他的散文作品中时刻透露出美学价值和文学价值，在他的内心世界的沉淀下，一些诗情画意的趋势正出现在作品中，以便读者能得到平和、安静的审美体验。王小波是一位性格鲜明、“特立独行”的作家，他在语言上的“陌生化”才塑造了他的个人文风，他的肆意流淌，新奇和变化再次打破传统的审美风格，对世界的不确定性和未知的形态进行理性思考，这种心灵分裂的感觉，也让他的语言充满了力量和吸引力。三、黑色幽默背后的严肃三、黑色幽默背后的严肃众所周知，在王小波的作品中，黑色幽默是一种标签性的存在，黑色幽默的哲学理论主要建立在现代反理性的哲学即弗洛伊德主义、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存在主义，特别是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之上。王小波以一种存在主义者的姿态回望勘探，加上其在那个年代切身的生存体验勾勒出人们的精神状态和生存面貌。王小波的生活充满了荒诞化、戏剧化。他从小就看起来笨笨傻傻，年轻的时候去过云南和山东，在那里有过一段记忆深刻的日子，但是后来却患上了急性肝炎和疟疾，腰也出了不少毛病。到了后来，他成了一个全职的作者，发过去的稿子也经常被退掉，但看起来这似乎是他生活的一大悲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黑色幽默”的人生轨迹，但这些没有妨碍王小波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他说“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一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刘增城，2006：52-57）。在王小波的作品中，绝大部分都是幽默且有趣的，这是他的创作信条，也是写作乐趣之所在。王小波的文章独树一帜，而黑色幽默则是王小波的“有趣”和“美学”的文学思想和审美追求的“名片”。这种独一无二的超高辨识度正是源自王小波散文中无可比拟的黑色幽默与其的亦庄亦谐风格。幽默和道德的结合，用幽默感代替严肃性，形成了专属于王小波的鲜明的创作个性。王小波的杂文创作深受黑色幽默的影响，他自觉将“黑色”与“幽默”结合在一起，含泪地笑，痛苦地笑。在面对生活的围困和无可奈何时，他用这种黑色幽默和荒诞逻辑来作为突围的利器，然而他成功了，不但在这无情与残酷的外界攻击下成功存活，并且获得了身心最大限度的自由。黑色幽默，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言语暴力，它以残忍回应残忍，以蛮不讲理回应蛮不讲理，以幽默回应严肃，让世间万物脱离既定秩序，喷发出来，打破所有的阶级和界线，把那些突兀的、荒谬的、不规则的、与自然格格不入的东西连接起来，要把这个世界的光滑的表面撕开，显露出它的疯狂和无序。正是这“黑色幽默”的表现，似喜实悲，充满讽刺感。不可否认的是，王小波就是具有这样的才气与天赋，一本正经地将难以置信的事实表现出来，使读者捧腹大笑，充满戏剧感。在他的散文肚子里的战争一文中曾写道这样的一个故事：得病去住院，医院里并没有专业的医生，只有一些从工农兵里出来的医护人员；医生给病人看病，化验单却看不懂，也不知道病人得了什么病；给动物看病的兽医给人做手术开阑尾，这个“医生”找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找到病人的阑尾，上下一通撂倒，后来，自从看了这台手术后，我对自己最喜欢的猪大肠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这篇文章的描写实属荒诞，不由得让人胆寒，却又惹人发笑。文章故意营造了一种嬉笑的氛围，刻意将时代更大的痛苦与悲哀隐藏于这种麻木的嬉笑之下，是一种极大的反讽，是对社会大环境的荒唐与浑浑噩噩的批判。生活本就是荒诞无常的，王小波用文字艺术把生活升华了，让矛盾冲突更加激烈，从现实生活中准确无误地提纯了这种荒诞的逻辑思维，并呈现在读者面前。“我们的生活中有这么多障碍，真他妈有意思，这种逻辑就叫做黑色幽默”（夏伟，2005：254）。王小波的作品中，不管是小说，还是散文，都将黑色幽默运用到了极致。他感受到了这个时代是极端的、荒诞的，但他同时也是孤独的、悲哀的、无赖的自由放任的悲观主义者，他总是无比清醒，写出的文字让人回味无穷。读者在读他的文章时，常常会发笑，可当你回头仔细思索时，绝对不能用“好笑”来形容，这是属于他的黑色幽默，和他的快乐无关，正如他所说，越有意思的事情，就越有可能隐藏着邪恶的含义。王小波的散文中也受到了萧伯纳，昆德拉，卡尔维诺等西方学者的美学观的影响。王小波的幽默与有趣相当高明，他的作品中充满了深邃，机警，明亮的道理，充满了理性的光芒。作品看似轻松搞笑，实则沉重精致。这实际上就赋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177予了笑更高的地位和价值，可以说这种笑是一种充满理性和睿智光辉的哲学（仵从巨，2005：67-75）。在他的散文对中国文化的布罗代尔式考证中，王小波把人类和驴子摆在一起，进行了一种工具上的对比：在崎岖的山地，驴子是很有用的，但是后来，他们发现，没有了驴子，人也可以用马车来搬运货物。王小波兴致勃勃地拿人和驴做对比，这让人听起来就忍俊不禁，实则也是一种黑色幽默。他总结得出结论，人和驴子在干同等的活时，人吃粮食，驴吃干草，人的效率却没有驴子高，这是何等地不划算。王小波通过这样的小小黑色幽默，点明提出了存在于我们传统文化中的弊端：“消极忍受”。中国人在那样的社会年代里，物质生活极度困苦，生产能力十分低下的情况下，这样消极忍受的态度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觉得那样活着也不算太坏。这也是他对传统文化中痼疾的批驳，用以幽默机智的方式表达出来，进行深刻的文化反思，王小波用这种黑色的幽默，诉说着当时的荒谬和滑稽，讽刺的背后，是无人理解、无人觉醒的悲伤，也是他在洞悉人的本质后，在悲剧美学的氛围引导下，产生的一种超越的精神。四、精神反叛与灵魂拯救四、精神反叛与灵魂拯救王小波建立自己的精神家园进行灵魂拯救，对于传统文化的反思与反叛，贯穿于他的整个创作中。从最开始的鲁迅辛辣尖锐的讽刺，对国民愚昧麻木的批判，到老舍对北京市民性格及造成这类性格的思想文化传统的反思，再到赵树理对老中国儿女的喜剧性同情与反思等这些问题的探讨都是一脉相承的，王小波更强调因为权力而造成的欲望和人性的压抑，尤其是对知识分子问题的探讨，回忆自己的故事，力图还原历史的真实，对中国知识分子的同情与悲悯，并且冷静地透视国人的灵魂。在他看来，这世界上唯一有价值的事物，就是智力，它是一种能够自由地思考和欣赏自己的思想的能力，这显示出其理性立场的背后所包含的人文关怀，而他真正维护的却是个人的心灵自由。几千年来的文化圈纷争不断，他始终作最真的自己，他用最犀利的批判、真切的探索和超乎寻常的想象力，把数千年来的文化荒谬作为一种最彻底的讽刺，他在时间和空间之间自由地穿行，以智慧、性爱和趣味等永恒的生活价值观与专制、昏庸和世俗作斗争。他见过最疯狂的时代，也见过最理智的文明。在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里荒诞不仅仅是一种存在感受，它已经渐渐演化成一种“症候群”，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由是与生俱来的，人存在本身就是自由的。王小波的作品作为存在主义视阈下的研究文本，对于解开覆盖在表面的非真实层的文化代码具有重要意义。参考文献参考文献1王小波.茫茫黑夜漫游.载王小波全集：第八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273.2戴锦华.智者戏谑阅读王小波J.当代作家评论，1998（2）：21-34.3刘增城.王小波作品中的“自由主义”精神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30(3)：52-57.4夏伟，王小波.“沉默的大多数”与性象征J.黄河，2005(3)：254.5仵从巨.中国作家王小波的“西方资源”J.文史哲，2005(4)：67-75.作者简介作者简介程瑶（2000-），女，湖南科技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学。E-mail：。Spiritual Exploration of Existentialism On the Cultural ReflectionValue of Wang Xiaobos proseCheng Yao(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Xiangtan,411100,China)Abstract Wang Xiaobos works mostly present the“absurd people”in the revolutionary period and the“absurd people”in the sense of Camuss absurd aesthetics like Wang Er.In Wang Xiaobos writing,Wang Xiaobouses humor,irony,and even a cynical attitude to describe the emptiness in which individuals are forced to exist in aridiculous way,which makes his works full of a nihilistic atmosphere.In the atmosphere of absurdity and nihilism,the novel contains the metaphysical resistance under the positive nihilism.Based on Wang Xiaobos spirit of freeresistance,the author pays attention to and explores the lonely individual in life and seeks the meaning of the absurdexistence behind the survival predicament.Key words Wang Xiaobo;Existentialism;Absurdity;Liberalism;Reflection val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