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自己的房间新时期以来女性写作的性爱叙事话语考察.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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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现代文学论丛1 8 6 建造自己的房间新时期以来女性写作的性爱叙事话语考察宋桂友 内容摘要:新时期以来女性写作给当代小说的性爱叙事拓出了一条平行于男性话语的叙事河流,而书写语境的不断变化给予了女性性爱叙事以持续动力。女性写作由“萌芽期”对于女性身份特征的想象和真正实现妇女解放的途径探讨,到“发育期”由社会批判转向女性自身,进而在“拔节期”里表达女性主义的姿态,充分彰显女性的责任、权力和力量,在性爱问题上当仁不让。遗憾的是此后的消费主义对于身体的啮食让女性书写的性爱话语出现了转向。关键词:女性写作 独立写作 性爱叙事 话语流变 文学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对具有现代性特征的人的形象化叙事,而
2、在男权思想观照的文学中间,女性形象的特质是否具有现代性尤为重要。这里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男性书写下的女性形象及其隐喻的男性对待女性的态度;二是女性自身对待女性的书写姿态。而女性怎样书写才是至关重要的。伍尔夫认为女性要完成自己独立的写作,一定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这“一间自己的房间”,既是指物质层面上的栖身之所,更是指女性的主体意识的发现、寻找和确立以及女性私密性的独立、自我意识的彰显、女性对现存的文化历史和男权话语覆盖的摆脱。而这一层意义才V i r g i n i aW o o l f,AR o o mo fO n e sO w n(1 9 2 9),G r a n a d aP u b l
3、 i s h i n gL t d.,L o n d o n,T o r o n t o,S y d n e y,N e wY o r k,1 9 7 7.建造自己的房间1 8 7 是关键。只有有了自己的房间,才具备作为主体创造自己的故事的可能性存在。纵观过去的一百年,女性解放可以说是最重要的政治事件之一。而其中的性革命就是女权运动的重要目标。“性革命的主要目的是结束男权制,废除大男子主义思想和带有大男子主义思想的地位、角色和气质的传统的社会化方式。这将使两性各自的亚文化实现一体化,原先相互隔离的两性的体验将融为一体。”中国的女性主义运动发轫于反封建的五四时期,并借势迅速发展。周作人是女权的有
4、力倡导者,其理论可视为中国女性主义的滥觞。并将“女人的发现”与“人的发现”、“儿童的发现”,“并称为三大发见”。周作人认为,女性是“自己这半”,这是男女平等的体现,这和后来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谓相通。但不同的是,周作人还认为在当时的男女两性生活中,“半开化的社会的两性关系是男子本位的”,“女子 被看作是没有性欲的”。“现在的大谬误是在一切以男子为标准,即妇女运动也逃不出这个圈子,故有女子以男性化为解放之现象,甚至关于性的事情也以男子观点为依据,赞扬女子之被动性,而以有些女子性心理上的事实为有失尊严,连女子自己也都不肯承认了。其实,女子在这种屈服于男性标准下的性生活之损害决不下于经济方面的束缚
5、。”为改变这种状况,周作人认为女人“她的性的要求不是为种族的继续,乃专在个人的欲乐,与普通娼妓之以经济关系为主的全不相同”。“两性关系应是女子本 位 的。”“将 来 如 由 女 性 在 做 风 雅 的 盟 主(E l e g a n c e 美 凯特米利特:性政治,宋文伟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 0 0 0年版,第8 2页。岂明(周作人):蒙氏教育法 序,语丝1 9 2 7年1 0月2 2日第1 5 4期。周作人:结婚的爱,晨报副刊1 9 2 3年4月1 8日。周作人:北沟沿通信,世界周报蔷薇周年纪念增刊1 9 2 7年1 2月1日。同上。周作人:结婚的爱,晨报副刊1 9 2 3年4月1 8日。中
6、国现代文学论丛1 8 8 A r b i t e r),不但两性问题可以协和,一切也都好了。”从这时可以看出周作人对性爱的理想就是女人的性活动既不是为种族延续的,也不是为金钱的,而是为自身快乐的。这种“为人和为女的双重自觉”被后来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看作“中国女性文学的现代性”。其实,这仅是中国女性文学现代性的开端。为什么这样说呢?这是因为:一,现代性的实现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二,周作人的理论是基于反封建和男女平等的五四精神之上的,并不是真正的女性主义;三,当时周作人的思想还没有产生广泛的影响;四是,女性主义的文学创作不仅没有大量出现,更没有产生经典。总之,声音微弱,且常常被男权话语淹
7、没。“自近代秋瑾以来,妇女解放运动、女权运动一直同民主主义运动、民族解放运动交织在一起,妇女的独立意识、自由意识、平权意识始终与阶级意识、革命意识相混同。女性写作 自觉不自觉地被纳入了反帝反封建的文学主潮之中而不被人们所注意,标志着女性写作特征的诸元素如叙述话语、叙述方式、叙述节奏、题材内容等被不同程度地忽视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由于政治社会发展进步的原因,女性政策延续了五四反封建的思想,女性从封建思想统治下解放出来,从家庭中解放出来,从政治上和经济上获得男女平等。新社会、新时代,男女都一样,强调男人办到的事情,女人也照样能办到,这些都促进了妇女解放。但是,在执行中出现了一些偏颇,一味强调平等
8、,忽视差异,损害了女性身体和身心健康,女性的主体地位没有被真正确立。横行女性世界的还是男性话语霸权,不过是披上了男女钟叔河编:周作人文类编 第5卷,湖南文艺出版社1 9 9 8年版,第3 2 93 3 0页。刘思谦:中国女性文学的现代性,文艺研究1 9 9 8年第1期。陈龙:自传性:现代女作家“女性写作”的途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 9 9 7年第1期。建造自己的房间1 8 9 平等的口号外衣。除此之外,政治的强力往往还更加残酷地剥夺了女人的主体权利。如前文所述,这时的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仅是性别符号而已。新时期以来的女性写作走的是一条争取权力之路,从事的是与男权社会形成的一场战争。当然,这绝不
9、是“一个人的战争”。巧合的是,她们所使用的武器是性爱叙事。虽然美女作家的写作因为大胆暴露个人的生活隐私和身体隐私,以及某些异常的性心理和性行为而为人们所诟病,甚至被斥之为“隐私文学”或“性感文学”,但它的终极价值指向,却是女性对自我的重新认识和身心的自由解放,刻意追逐和制造带有某种先锋和前卫色彩的大众生活和大众文化时尚。如果说传统伦理道德把女性对性渴望性自由的希望逼进了死胡同,女性作家要反抗的主要叙事主题就是从“性”上打开缺口,既然男性话语把女性变为非女人,那么女性偏偏就要还其女人的真面目。对于这一时期的中国女性写作来说,她们已经有了物质层面上的“一间自己的房间”,而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的传入
10、,在一定程度和意义上,为中国女性写作提供了建造房屋的精神基础。武装起来的女性写作在经过战斗之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即从男权话语的三座大山底下探出头,挺直身。通过对女性身体的充分书写而达到了解放女性,使女性由“一个受压迫、受歧视的等级,即女性主义思想泰斗波伏瓦所说的 第二性”,到以平等的身份与男权直接对话,把五四时期“我是我自己的”的个体理想变成了全社会的现实。同时,把女性文学带入了现代化轨道。我们考察新时期女性文学的发展,按照作品所体现出来的女李仕华、何兰蓉:欲望的舞蹈 论美女作家的艺术呈现及其生成原因,西华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 0 0 5年第5期。李银河:女性主义,山东人民出版社
11、2 0 0 5年版,第1页。中国现代文学论丛1 9 0 性自我主体意识的强弱,将其分为女性文学的萌芽期、发育期、拔节期和强壮期。这是因为,在当下重新审视女性发展就会发现,中国的女性写作或曰女性文学仅仅是开始,还远没有成熟起来。这几年的女性写作更是日渐式微,真正的女性文学难觅踪迹。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是从女性书写的内部因素看,作者们对女性主义理论并没有进行系统的学习与研究,只是一知半解,浅尝辄止,“中国人对待外来的东西向来是用一只耳朵听一只眼睛看,合我者取”,因此不能在较高的层面上予以理论观照;二是从女性书写的外部环境看,1 9 9 0年代以来迅速发展的市场经济带来了一些书写者的物欲化追求,使书
12、写者屈服于市场,部分或者全部地放弃了女性写作应有的、真正的、严肃的文学立场。有鉴于女性主义文学性爱叙事的重要性,我们重新将新时期的女性文学写作做一个分期论述。我们把张洁、张辛欣等为代表的新时期文学的早期写作称为女性写作的“萌芽期”。她们共同表达着对于女性身份特征的想象和真正实现妇女解放的途径探讨,像五四时期的作家一样有着强烈的责任意识,有着对女性作为“人”的价值思考。张洁的 方舟 被认为是新时期以来第一篇女性小说文本,由于“它是自发的、本能的、抗议性的,是长期压抑的内心情感的爆发。它标志着文学写作中女性意识的形成”。张洁是用 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七巧板、祖母绿 等小说在新时期初期就表达了她
13、对于知识女性的爱情、婚姻以及性爱的独特理解和想象。她偏爱塑造两个爱情、婚姻及性爱价值观都不相同的女性形象间的矛盾冲突来营构一个充满张力的叙事空间,以此来表达“理性”对于女性的爱情与身体的重要意义。爱,是不能忘记的 当中的范培松:中国散文批评史,江苏教育出版社2 0 0 0年版,第2 4页。王光明:女性文学:告别1 9 9 5 中国第三阶段的女性主义文学,天津社会科学1 9 9 6年第6期。建造自己的房间1 9 1 “我”和“母亲”母女俩,七巧板 中的尹眉和金乃文,祖母绿 中的曾令儿与卢北河等都构成这种对立关系。尽管张洁对女性勇敢冲破牢笼的追求人性解放进行了大胆叙事,比如钟雨的婚外性爱叙事的非道
14、德评价等,然而她的立场仍然在启蒙话语的圆圈里挣扎。例如 方舟 中所描写的三个女主人公的丈夫,要么把妻子当作性的对象,要么把妻子当作自己的花瓶,这其实还是启蒙话语中主张“男女平等”的影子。张辛欣则在 我在哪儿错过了你?、在同一地平线上、我们这个年纪的梦 等文本中设置一个女主角与两个男人之间的纠葛,采用男性和女性两个视角对两性极其复杂的关系进行叙事观照。她的文本“表现出对启蒙话语中所承诺的女性解放途径的怀疑,重新审视这种强调男女平等、张扬个性意识的启蒙话语对女性身份意识所产生的异化作用”。比如 我在哪儿错过了你?中那个导演因为不满意“我”的粗线条和过于要强的男性性格离开了“我”。“我”在文本中有着
15、这样的自我分析:“就这样,在感情上,不敢再全心全意的依靠,一旦抽空了,实在太惨!在职业上,在电车上,要和男人用一样的气力;在事业上,更没有可依靠、指望的余地,只有自己面对失败,重新干起!在政治上,在生活道路上,在危急关头,在一切选择上只有凭自己的决断!这能全怪我吗?!假如有上帝的话,上帝把我造成女人,而社会生活,要求我象男人一样!我常常宁愿有意隐去女性的特点,为了生存,为了往前闯!不知不觉,我变成了这样”在同一地平线上 的“他”不满于“她”的努力,只“需要她温顺、体贴、不吱声、默默地做事,哪怕什么也不懂”。“她”却有着这样的心理:“我的确愿意服从你,为了你一个小小的满足,我何尝没有一个女人全部
16、的细腻。但是,有一种烦躁又在暗暗地潜着。我从来也不敢告诉你。即便在得到了温存和抚爱的满足之后,紧接着,会有股无着落的惶恐感袭来”,“你初清华:新时期文学场域研究,人民出版社2 0 1 0年版,第1 7 5页。中国现代文学论丛1 9 2 无法代替我去争,即使我和你是一个小小的整体的各自一半。我们每个人面临的,也各是一个整个的世界。也许,这个世界对于男人来说,没有多大变化,对于女人来说,却极大地改变了”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男人与女人之间不可调和的两性心理矛盾,看到了女性对男性及爱情的失望;在这里,知识女性已经感到了“妇女解放”所带给她们的是被“社会”异化了的结果,其实远没有回到女性本身。张辛欣作品体
17、现的这些叙事内涵,在当时女性主义理论缺席的语境里自然不被容忍,就连思想激进的王蒙也感到了评论的尴尬,认为这“是一个棘手的现象”。王蒙对 在同一地平线上中表现出来的女性角色焦虑也是不以为然:“描写女主人公为买一点便宜而又好吃的菜而逛菜市场的心情,贫困、空虚、卑微、可怜,这样的生活简直令人窒息。写得精彩则精彩矣,其说服力却不免令人疑惑,希图买价廉物美的东西并为此而花一些时间,这不是很合乎 普遍的人性 的生活真实吗?这究竟值得那么痛心吗?”因性别立场而导致的分歧显而易见,王蒙也是和绝大部分中国男人一样,重视了女性的生理角色而忽视或部分忽视了女性的社会角色。王蒙的议论,正好说明“中国长期处在男尊女卑的
18、传统思想的束缚下,即使是很开明的男性,也会在思想深处,窝藏着许多思想垃圾”。1 9 8 0年代中后期,王安忆、铁凝、方方等的女性写作主题由社会批判转向了女性自身,叙事也由个体的故事讲述变成对女性类“在过去的一年里,张辛欣的作品同样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文学现象,也许还是一个棘手的现象:她的小说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引起了争论,同时,她的小说拥有自己的年轻的读者,甚至可以说是崇拜者。这种状况之所以棘手,恰恰在于她写的远远比前几年受到批评的那些作品更有才气,更有特点。”王蒙:漫话几个作者和他们的作品,文艺研究1 9 8 3年第3期。王蒙:漫话几个作者和他们的作品,文艺研究1 9 8 3年第3期。范伯群: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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