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中展开的存在之思—...刘震云对当代文学反讽的超越_邓秋英.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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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收稿日期:2022 12 12作者简介:邓秋英,女,1984 年生,湖南常德人,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关系”中展开的存在之思 刘震云对当代文学反讽的超越邓秋英(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510006)摘要:刘震云的反讽蕴含在他的日常“关系”叙事中。主要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事与事之间的“芝麻变西瓜”以及人与自我的“说得着”与“说不着”。“面和心不和”以事实与表象的对立凸显贫困、欲望、权力(秩序、规则)对人的奴役及造成的悖逆存在状态;“芝麻变西瓜”展现出世界的荒诞本质;“说得着”与“说不着”则以“反讽式自我”观照个体心灵孤独。这一反讽显然超越了修辞与叙事层面,是典型的存在论
2、视阈中的反讽。它凸显着作家对悖论式存在状态的否定与批判,对荒诞的体认和对自我精神的召唤,是作家反讽精神的体现。刘震云的反讽拓宽了中国当代文学反讽的维度。关键词:刘震云反讽“关系”存在中图分类号:I206 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 9853(2023)02 139 09反讽一直是刘震云小说的重要特征。自新兵连 以降,无论是“官场系列”“故乡系列”或是“说话系列”,以及新作 一日三秋(2021),都裹挟着浓郁的反讽意蕴。其逾四十年创作中一以贯之的特色提请我们注意,刘震云的反讽绝非只是纯粹的修辞、叙事的技巧。尽管学界对刘震云小说的反讽已经有一些研究,但大部分还停留在修辞层面的解读,这显然不
3、能呈现刘震云小说反讽的全部魅力。笔者认为,刘震云小说的反讽不仅表现在修辞、叙事层面,更体现为一种存在论层面的反讽精神。在去乌托邦化的日常“关系”叙事中,它指涉的是人的存在境遇和对存在的整体性思考。那么,刘震云怎样通过“关系”叙事来呈现他的反讽?这一艺术背后的反讽精神是如何形成的?这样的反讽有什么价值意义?这是本文力图探究的主要问题。一刘震云的反讽是从“关系”开始并不断深化的。“关系”可以说是刘震云小说的核心。夫妻、战友、同事、上下级关系等在他的小说中成为故事展开的基点和叙事演进的动力。不管是展现庸常琐碎的现实生活(如 单位 一地鸡毛 官场),还是追溯纷繁的历史(如 头人 故乡天下黄花 故乡相处
4、流传 故乡面和花朵),对“关系”的精心结构和叙说成了刘震云小说的落力之处。李9312023 年 6 月第 2 期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Journal of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Jun,2023No 2敬泽曾形象地说:“既然人家把 关系 摆在门口好像这就是登堂入室的钥匙,你就别客气忸怩,拿起这把钥匙去开这把锁。”李丹梦甚至认为:“关系 可谓刘震云的文学本体。”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关系”叙事是刘震云探寻出的超越宏大叙事的“影响焦虑”,关注与反思人的存在状态的一条有效路径。那么,刘震云是如何在“
5、关系”中呈现出他的反讽的呢?反讽最初的意义源于修辞学领域的所言非所是,是与隐喻、转喻、提喻并列的四大修辞格之一。随着内部意涵的不断扩展,反讽不仅仅是作为修辞、叙事层面的技巧、结构原则,后现代的文化立场等,更成为一种关涉存在的思想与精神。克尔凯郭尔指出:“反讽所提出的最高要求便是人应该诗意地生活。”这种“诗意地生活”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人的全部个体性充分和谐地发展,从而达至圆满的状态。所以,存在论层面的反讽所关注的是存在的结构性矛盾,包括人与世界之间的纠葛以及自我的主体性自由等问题。正是从这一意义出发,我们发现,刘震云小说中的反讽不仅在“关系”叙事中抽绎出了具有普适性的存在悖逆境遇,展现了世界本身的
6、荒诞性,而且创造性地以“反讽式自我”观照心灵孤独,形成了对自我精神的有效召唤。刘震云小说反讽的一个根本性起点是对个体存在状态及其自由本质的关注与思考,他的“关系”叙事主要围绕三个方面:人与人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事与事之间的“芝麻变西瓜”以及人与自我的“说得着”与“说不着”。这三个方面体现着作家对这一思考的不断演进。首先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面和心不和”。这是作家展现人与世界矛盾的主要形式,它涉及到贫困、欲望以及权力对存在状态的影响。新兵连 开篇的吃羊排骨就用“视点下移”将小说意涵率先聚焦于生存层面。“老肥”、李上进、“元首”皆来自贫困乡村且有强烈的出人头地欲望。他们明面上是“志同道合”的战
7、友,一旦涉及到入党、“骨干”名额、分配工作,就相互提防,甚至私打报告揭发他人。然而,昧着良心举报“老肥”的“元首”最终被分到生产地种菜。看似分配最好的王滴,实际工作却是给瘫痪在床的军长爹端屎端尿。费尽心机的巴结讨好,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难看出,作家对人物出身底层的身份设计及物质匮乏的环境描写都是为了凸显生存苦难对人的存在状态的影响。因此,由贫困、欲望激发的个体生存层面的激烈竞争与心灵创痛成为“面和心不和”最先触及的维度。到了 单位 官场 官人 这一系列作品,作家开始着意展现“官场”这一差异性关系场域中权力对人的奴役与异化。官场 中的金全礼与县长小毛之间关系好恶的转变,以及金全礼对老吴生
8、前死后对比鲜明的态度皆与他的官位升迁相关。官人 中的局长老袁与七个副局长表面和气,一旦接到单位调整的消息便相互拉帮结派,写揭发材料。单位 中的老张升任副局长,老孙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又是追随出差,又是主动“掏心窝子”,还大方掏腰包请吃饭。可饭后两人都感觉像演了一场戏,老张还禁不住骂一句:“这老孙,又他妈的想往我眼里揉沙子!”如果说“官场”系列小说还主要在于揭示权力对人的奴役与控制的话,那么,头人 故乡天下黄花 故乡相处流传 等探入茫茫历史的小说则越出“官场”,聚焦更广阔的民间,以“头人”与百姓间的“面和心不和”展现权力的淫威及由夺权导致的血腥与暴力。“头人们”可以烙热饼、吃“夜草”、睡女人,老
9、百姓则敢怒不敢言。而为了争夺权力,找土匪、雇枪手等暗杀和械斗又撕开了权力残暴与血腥的面纱。小到两个家族的仇杀(如故乡天下黄花 中的孙、李两家),大到袁、曹之战(如 故乡相处流传),皆弥漫着阴森森的杀戮气与老百姓惨死041李敬泽 通往故乡的道路 M 北京:华艺出版社,1999,第 80 页。李丹梦 乡土与市场,关系与“说话”J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21(10),第 19 页。索伦奥碧克尔凯郭尔 论反讽的概念 以苏格拉底为主线 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第242 页。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110 页。的悲凉。权力之“恶”被极大化地呈现出来。更
10、值得注意的是,作家以犀利的笔触揭露出个体甘于异化并主动臣服与迎合的心理。单位 中的小林原本洒脱自由,追求个性,不屈从于权力。可在“外界对他的强迫改造”下“幡然醒悟”,转变成积极收拾梨皮,忍受他人狐臭并主动示好的“进步者”。而 一地鸡毛 中的小林在品尝到权力的好处后直接慨叹:“看来改变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加入其中就行了。”于是,“人”彻底沦为“关系”的囚徒。显然,“面和心不和”以嘴对心、说对想的违逆揭示出了人的悖逆存在状态,它所触及到的是反讽的根本质素即表象与事实的对立。然而,这一“关系”所折射出的反讽意涵并非止于此。刘震云试图打通历史与现实,钩沉出贫困、欲望以及权力(秩序、规则)是导致个体
11、悖逆存在状态的根本诱因的努力,体现着他对人与世界关系的深邃思考,因此,可以说,反讽已内蕴为作家的世界观。刘震云有一句话非常关键,他说:“看这个世界的角度有很多。我感兴趣的是个体的角度,生命的角度,生活的角度。”这些角度促使刘震云聚焦于日常生活的“关系”对个体、生命的存在境遇影响。其实,刘震云对这种“关系”中的权力本质看得很通透,“日常人的常识是非常识的人规定的,我们是按照常识在生活,但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想这个常识是从哪来的,是从非常识来的。”这是从根源上对权力(秩序、规则)的产生及合法性进行质询。就刘震云而言,他对权力(秩序、规则)等持守的质疑姿态铸就了“面和心不和”关系书写的否定性与批判性,
12、这是作为世界观的反讽在立场上的体现。这一“关系”恰恰凸显的是人类社会本身的秩序与主体自由之间的冲突与矛盾。它遮蔽了主体的本真存在方式,并使主体在面对客观世界时产生恐惧、绝望与孤独等情绪。在无自觉的反抗意识下,主体最终走向异化与沉迷。因此,“面和心不和”的反讽旨归正是意欲激活主体对自由本质的追求和内在精神完整性的渴望。再看事与事之间的关联 “芝麻变西瓜”。它最初出现在中篇小说新闻 中,不过,这一“芝麻变西瓜”强调的是事实本身的虚假与新闻对真实性要求之间的反讽。而后,刘震云将“芝麻变西瓜”演化为表面看是一件小事,实则牵连出复杂且重要的大事。用小说我不是潘金莲 中一句经典的话表述为:“本来是芝麻大点
13、事,最后闹成了大西瓜。”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事与事的幻变中,生活本身的不合理性与超乎逻辑性被呈现出来,从而具有了强烈的荒诞色彩。因此,这一“关系”彰显出刘震云对荒诞本身的正视与体认。“芝麻变西瓜”首先涉及的是在荒诞中直面死亡的问题。我们发现,刘震云小说中人物的死亡并非仅仅是情节意义上的,而是有一种形而上的叩问,具体表现为荒诞与自杀之间的纠缠。新兵连 中有两个人物涉及自杀:一个是“老肥”;一个是李上进。“老肥”最初因为不小心尿了排长一身,而被排长记住了姓名。之后因人举报有羊角风而被排长报告上级并遣散回家。走的时候还哭诉:“排长,我不该尿你一裤”回家不久便自杀。尿就与人的性命联系在了一起。李上进一
14、心期冀入党,多次受挫并激愤地向指导员开黑枪后,准备自杀。这样,能否入党就成为人物是否会自杀的关键。我不是潘金莲 中的李雪莲状告丈夫假离婚二十年未成功,最终决定自杀。生与死之间的逻辑凸显出极强的荒诞感。然而,裹挟在事件背后的人物认知耐人寻味。“老肥”在遣散回家前说了一句“这让我回去怎么见人?”李上进则对复员141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237 页。刘震云 写作是世上最容易的事 J 语文教学与研究(学生版),2010(09),第 8 页。刘震云 故事与现实J 文学教育,2017(11),第 5 页。刘震云 我不是潘金莲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第 11
15、2 页。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48 页。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48 页。还没入党的情况评价说:“那真是丢死人。”当真正的情形降临在他自己身上时,他流泪了:“这样光着身子,让我怎么回家!”李雪莲自杀前有一段心理活动,“告状告不赢只是个冤,告状告成了笑话就不是冤的事,就成了羞。只是个冤,还能活得下去;天天蒙着羞,就让人无法活了。”显而易见,决定三个人物采取自杀方式的共同原因是羞愧,具体来说则是,人物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背离于世俗层面的价值标准和道德评判,从而否定存在的根本意义。关键问题是,人物本身并未意识到他们命运的荒诞性和所奉为
16、圭臬的世俗价值与传统文化的庸俗性的一面,他们的自杀既是对荒诞本身的屈从,更是对传统的庸俗道德伦理价值的认同。这是极富反讽性的,而“反讽意识的思想起点就是对荒诞乖谬悖论的审视和反应。”加缪曾重点讨论了荒诞与自杀的问题,在他看来:“自杀因意味着首肯,恰恰同反抗背道而驰。”所以,不管是“老肥”、李上进的自杀,还是孙实根(原来叫孙屎根)、李雪莲、樱桃的自杀,他们最终都成了荒诞的牺牲品。这样,刘震云通过对人物自杀的反讽性审视确立起了反抗荒诞和质疑传统的姿态。颇值一提的是,在刘震云眼里,真正能对抗荒诞的是姥娘(故乡面和花朵)。姥娘面对生活的苦难是坚强不屈的姿态,直面死亡时又从容不迫,为“我”撑起了一个存在
17、之“家”,所以,当姥娘离去(死亡),“我”“一下感到自己的存在失去了意义。”这就从侧面印证了刘震云书写“芝麻变西瓜”这一“关系”的反讽意图。当然,在介于真正的生与死之间,还存在一个“中间地带”,它映照着生活本身的荒诞状态,这也是刘震云在“芝麻变西瓜”中所要呈现的另一面向。小说一地鸡毛 第一句话即是“小林家一斤豆腐变馊了。”因为一斤变馊的豆腐导致夫妻吵架,之后又牵涉到妻子工作调动、女儿入托、分配房子等生存境遇问题。在小林看来,豆腐关联的是一家人实际的生存问题,因此,豆腐馊了比世界首脑会议更重要。这种事与事之间的关联看似荒诞,却是生活之本身。我叫刘跃进 中的工地厨子刘跃进丢了一个包,里面一张六万元
18、的欠条让他心急如焚。在找包过程中,却无意捡到一个装有高官与老总钱色交易 U 盘的包。于是,各路人马争相寻找刘跃进。丢包、找包再到捡包,刘跃进戏剧性地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人人喊捉的“贼”。还有我不是潘金莲 中本是个人离婚小问题却最终演变成官与民之间的斗智斗勇,等等。生活、自我意志被偶然性和无规则性搅扰,它极易让个体堕入虚无的状态。于是,刘震云用反讽予以反击。史为民(我不是潘金莲)采用李雪莲上访的方法顺利回家打麻将的幽默故事可以见出刘震云对反抗荒诞的思索。克尔凯郭尔认为,反讽“能看透生存中的乖戾、谬误以及虚荣的锐利眼光。”反讽不仅让刘震云正视荒诞,而且体认荒诞。在这一反讽中,刘震云从日常生活的荒诞性
19、中解脱了出来,通过幽默获得了一种主体性自由。最后是人与自我的关系 “说得着”与“说不着”。如果说,“面和心不和”与“芝麻变西瓜”两种“关系”探索的重心还偏向于人与世界的外在关系,那么,“说得着”与“说不着”则聚焦到了人的意识层面,展现的是个体内在的精神世界。它以自我的心理体验反观存在的状态,是刘震云对存在思考的进一步深化。这一“关系”衍生出两个向度:一是自我对精神自由的寻求和寻求失败后的无奈与孤独。一句顶一万句 中主人公杨百顺的寻找之路可以视作典型。241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29 页。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61 页。刘震
20、云 我不是潘金莲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第 263 页。陈振华 小说反讽叙事 基于中国新时期的研究 M 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2,第 34 页。法 加缪 西西弗神话 M 李玉民译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8,第 63 64 页。刘震云 故乡面和花朵(卷三)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6,第 929 页。刘震云 一地鸡毛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第 201 页。索伦奥碧克尔凯郭尔 论反讽的概念 以苏格拉底为主线 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第220 页。杨百顺一生寻求一个“说得着”的人而不得。在寻找中他见证了亲情的残酷、友情的脆弱和爱情的虚妄。从杨
21、百顺到杨摩西再到吴摩西以至最后的罗长礼,他几易其名仍然摆脱不了内心的孤独。他与养女巧玲能“说得着”,并且十分投契。小说有一处细节非常感人。杨百顺被妻子吴香香扫地出门,晚上,睡在稻草堆里的杨百顺发现巧玲就站在他身旁,“吴摩西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怕黑吗?怎么跑这么远来找我?巧玲哭了:我想你了。明天该去白家庄拉面了。吴摩西潸然泪下。”潸然泪下是因为孤寂的心灵被惦念而获得了温暖与依靠,而孩子象征着纯洁、自由与希望,与孩子“说得着”意味着可以摆脱精神的孤独。然而,巧玲最终却被杨百顺自己弄丢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反讽,隐喻着人摆脱孤独的困难与无望。二是在自我“关系”中,以“反讽式自我”对“经验式自我”的反观与
22、体认凸显主体的精神世界。保罗德曼认为“自我”问题对研究反讽起着关键作用,“我们讨论反讽时所要打交道的,并不是某个错误的历史,而是存在于自我之内的一个问题。”德曼从波德莱尔的“分身”概念意识到自我可以进行反省性分离:一个是“经验式自我”;一个是“反讽式自我”。“经验式自我”沉浸在经验世界中,处于一种不可靠性状态,而“反讽式自我”却能超离经验世界并能对“经验自我”进行认识与反思。事实上,在 一句顶一万句 中老汪这个角色的设计已经能够见出作家意欲让人物进行“反讽式自我”审视的用心。老汪对论语 的新解,初一、十五消解精神烦乱的四处乱走以及为疗愈失女之痛的一路向西远行等,都不失为对“经验式自我”的反观与
23、审视。到了 一日三秋,这种“反讽式自我”的建构更显完备,突破口在“笑话”。这个“笑话”不是大众口中所说的笑话故事,而是人物反观自己的所行所为,用“笑话”二字来进行归结的反讽意识。小说中的陈长杰一生贫穷,连儿子的生活费都供不起,年老退休想做生意,却倾家荡产。回首人生他叹息自己活成了笑话。明亮在梦中遇见花二娘,为了逃脱被压死的命运,他将妻子卖淫的痛苦经历当作笑话讲出来。而那个讨要笑话的神话人物花二娘自知自己就是个笑话。她苦等情郎三千多年,可她的情郎早已被鱼刺(或笑话)卡死了。花二娘自陈:“没有笑话喂着,就活不下去。”这又何尝不是人在面对存在的苦难、困厄与伤痛时的一种戏谑与自嘲呢?小说中的人物被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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