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四类青少年的比较.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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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5 辑第 219 244 页SSAP,2023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四类青少年的比较*王雅琼 叶 枝 李晓燕 林丹华*摘 要: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是个人良好发展和社会繁荣昌盛的基石。本研究立足于积极青少年发展(Positive Youth Development,PYD)视角,探讨了四类青少年群体(留守青少年、流动青少年、农村普通青少年和城市普通青少年,N=2656,平均年龄为 14?61 岁,SD=1?68)的积极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群体差异,并且测查积极青少年发展对一年后多种健康相关行为的预测作用。横向对比发现,四类青少年群体在积极发展以及各个健康相关行
2、为上均有显著差异,其中,留守青少年在积极发展的得分显著低于其他三个青少年群体,同时吸烟和饮酒的比例最高。纵向分析发现,在全体青少年中,积极青少年发展水平能正向预测一年后的健康饮食和体育锻炼水平,负向预测静坐行为、睡眠障碍和饮酒行为,同时增加他们迄今为止不吸烟和不饮酒的概率。在四类青少年群体中,积极发展对大部分健康相关行为(包括健康饮食、静坐行为、睡眠障碍和吸烟)具有相似的预测作用。然而,流动青少年的积极发展对体育锻炼和迄今为止是否有饮酒行为的预测作用与其他青少年群体相比有显著差异。本研究结果启示,积极青少年发展能够促进积极的健康行为,预防和减少健康危险*本研究获得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3、项目“儿童青少年积极品格的发展轨迹、关键影响因素及干预研究”(2022JDZS001)的资助。王雅琼,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博士后;叶枝,浙江警察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李晓燕,空军军医大学空军特色医学中心助理研究员;林丹华,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通讯作者,E-mail:danhualin bnu?edu?cn。行为,促进青少年身体健康需针对不同的健康相关行为对不同群体采取差异化方式。关键词:积极青少年发展 健康相关行为 留守青少年 流动青少年一 引言自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社会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转型时期,“流动性”成为社会变迁的主要特点之一。经济的高速发展促进了城市
4、化进程的加快,同时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加之传统的户籍制度明显松动,大量农村青壮劳动力转移到城市务工,出现了中国特有的“民工潮”现象(罗静、王薇、高文斌,2009;申继亮等,2015)。大规模的人口流动不仅给我国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等各方面发展带来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同时也形成了两类特殊的儿童青少年群体。一部分外出打工的父母将子女带到城市入学,但户籍仍然在农村,这些孩子被称为“流动儿童青少年”。另一部分进城务工的父母将子女留在农村,由留守在家的父母一方或(外)祖父母及其他亲戚抚养照顾,这些孩子被称为“留守儿童青少年”(范兴华等,2009)。数据显示,2020 年我国官方定义的留守儿童青少年
5、(父母双方外出务工或一方外出务工另一方无监护能力、不满 16 周岁的未成年人)为 643 万名,流动人口中未成年子女约 1?3 亿人(新公民计划,2021)。在我国城乡流动的背景下形成了四类青少年群体:留守青少年、农村普通青少年、流动青少年和城市普通青少年。其中,留守和流动青少年由于其生存环境的特殊性,常常被社会各界看作困境群体。以往关于留守和流动青少年的研究多从问题或缺陷视角出发,探讨他们和农村及城市普通青少年相比,在心理健康、社会适应、学业表现、问题行为等方面存在哪些问题和不足(罗静、王薇、高文斌,2009;李宏翰、袁书,2014;王静、但菲、索长清,2016;章超,2013)。积极青少年
6、发展视角的兴起和发展为我们理解、研究和干预困境青少年的发展提供了全新的视角。该视角强调关注个体的优势与潜能,将青少年视为可发展的资源(Lerner,2005;Lerner et al?,2015)。大量探索积极青少年发展与青少年心理健康的相关研究表明,积极青少年发展能够显著提高个体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减少情绪和行为问题的022 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5 辑产生(Mohamad et al?,2014;叶枝等,2017)。然而,鲜有研究探讨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更缺乏从追踪视角探索四类青少年中积极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这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深入了解困境青少年的积极发展,提升其身心健
7、康水平造成了阻碍。因此,本研究将探讨四类青少年的积极发展水平和健康相关行为的共同点和差异性,并采用追踪设计探讨四类青少年中积极发展对健康相关行为的影响。(一)积极青少年发展视角积极青少年发展(Positive Youth Development,PYD)认为应充分关注个体的全面、繁荣发展而非仅仅减少和解决负面问题,同时聚焦个体与情境的双向互动关系对青少年积极发展的重要意义,重视在个体与环境互动过程中的诸多资源以及青少年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强调个体发展轨迹的积极方面和可塑性(Lerner et al?,2015;郭海英等,2017;李晓燕、曹娟、林丹华,2019;林丹华,2018)。积极青少年发展
8、视角对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影响机制、预防干预乃至公共政策的制定具有重要的意义和影响(林丹华,2018)。该视角也为理解和促进困境青少年(比如留守青少年)的积极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关于积极青少年发展的内涵界定与测量工具的研发使得这一新兴研究视角服务于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研究与实践。国外学者率先对积极青少年发展的内涵和结构进行研究,该领域最具代表性的是 Lerner(2005)提出的将积极青少年发展定义为包括能力(competence)、品格(character)、自信(confidence)、联结(connection)和关心(caring)在内的 5Cs 结构。近年来,国内研究者扎根于中国文化背景,
9、结合传统文化特点,通过对学生、教师、家长、专家和社区工作者五类人群的深度访谈,提出了中国文化背景下独具特色的青少年积极发展的内涵与结构,即包括能力、品格、自信和联结四个方面(林丹华等,2017)。其中,能力包括学习能力、社会能力和生活能力三方面,品格包括“爱”“志”“信”“毅”四个部分,自信包含青少年对自我的积极认知和自我接纳,联结涵盖了青少年与家庭、学校和社区的良好关系。基于此理论框架,研究者研发并验证了中国文化背景下青少年积极发展的测量量表(Chai et al?,2022),并进一步开发了简版测量工具,在涵盖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 10 个代表省份(直辖市)的 16317 名小学、初中和高中
10、生中得到了测量信效度验证(柴晓运等,2020)。目前关于中国本土青少年积极发展的研究仍处于萌芽状态,部分研究122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四类青少年的比较 者对积极青少年发展的内涵与结构进行了探讨,并开发验证了基于本土文化或西方成熟的测量工具(Chai et al?,2022;Shek et al?,2007;黄柳玥等,2022),使得中国青少年的积极发展可量化、可评估和可操作化,为探讨积极青少年发展和身心健康的关系提供了有力的支持。目前已有研究初步表明积极青少年发展能够促进中国青少年的幸福感和学业成绩,减少外化问题(陈 茹、陈 欣、赵 国 祥,2020;王 恩 娜 等,2022;
11、叶 枝 等,2017)。然而,关于中国不同青少年群体在积极发展上的异同描述较少,仅有少数研究探讨了不同青少年群体在积极发展状况上的差异。例如,一项关于 864 名农村普通青少年的研究比较了留守青少年和农村普通青少年在积极发展 5Cs 结构上的差异,研究发现父母外出类型(包括父母双方均外出、父亲一方外出、母亲一方外出和父母双方均在家)并不会影响青少年的积极发展水平(Wen et al?,2015)。目前没有关于四类青少年在积极发展方面的比较研究,由于不同青少年群体在成长环境、成长经历、社经地位、教育资源等方面具有显著差异(王静等,2016;汪义贵、徐生梅,2022),他们在积极发展水平上可能会呈
12、现一定的差距。本研究将探讨留守青少年、流动青少年、农村普通青少年和城市普通青少年在中国文化背景下积极发展的差异。(二)青少年健康相关行为青少年时期是从童年过渡到成年的关键时期,与幼儿和壮年群体相比,青少年群体的患病率和死亡率较低,是相对健康的群体(胡晓洁、李蕴成,2013;郑宇萌等,2022)。然而,青少年的健康问题更多取决于他们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Santrock,2013;郑宇萌等,2022),这可能和青少年在这一阶段的发展特点有关。青少年在进入青春期后经历着生理、心理和社会各个方面的巨大变化和快速发展,掌管快乐寻求和情绪的大脑边缘系统优先发展,而抑制冒险行为的前额叶皮层在青少年晚期或成
13、年初期才得以发展成熟,因此青少年情绪波动较大,喜欢追求刺激和兴奋,而且容易从事某些新奇或危险行为(Blakemore&Choudhury,2006;Santrock,2013;Steinberg,2010)。因此,不健康的行为习惯、生活方式易对青少年这一特殊群体造成负面影响,并直接或者间接地危害他们的身心健康(郑宇萌等,2022)。对青少年健康的预防和干预需要从他们的健康相关行为和生活习惯入手:(1)预防和减少有损健康的危险行为;(2)增加促进青少年健康的积极行为(Santrock,2013)。本研究将健康相关行为定义为对青少年的健康状态以及成年后的健康222 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5 辑
14、和生活质量造成直接或间接影响的行为,包括积极的健康行为和健康危险行为。现有青少年健康相关行为的研究多从“健康危险行为”的视角出发,例如,我国“2005 年全国青少年健康危险行为调研”将青少年健康危险行为分为 7 类(季成叶,2009),其中包括各种故意和非故意伤害的行为、物质成瘾行为(如吸烟、饮酒等)、精神成瘾行为(如网络成瘾等)、不良饮食行为(包括少吃蔬菜、水果,偏食等),以及缺乏体力活动行为(包括体力活动不足和静坐时间过长等)。本研究将基于以上分类探讨青少年积极的健康行为和健康危险行为与积极发展的关系。已有研究对全国多个地区中学生的健康危险行为进行了调查研究,结果发现青少年在不良饮食习惯、
15、吸烟饮酒、缺乏体育锻炼、静坐行为(包括过度看电视和玩手机)、睡眠不足等方面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马燕娟等,2018;袁兆康、文小桐,2019;张斌、张天成、张福兰,2018)。四类青少年群体 留守青少年、农村普通青少年、流动青少年和城市普通青少年 在成长经历、家庭社经地位(包括家庭月收入、父母教育水平)、父母管教方式、教育和健康资源等方面具有显著差异,因此他们在健康相关行为上表现出了一定的差距(吉园依等,2017;熊静梅等,2020;杨扬,2019;张天成等,2018)。比如,农村普通青少年缺乏体育锻炼的比例高于城市普通青少年(熊静梅等,2020),这可能和农村地区学校缺乏体育健身活动必要的场地
16、设施和专业的体育教师有关,同时,农村地区体育意识淡薄,学校重视文化课程而忽视了体育锻炼(肖爽、邱烈峰,2015;张春梅,2018)。多项研究表明,留守青少年比非留守青少年更易发生吸烟和饮酒行为(熊静梅等,2020;杨科,2018;曾直等,2022;张天成等,2018)。留守青少年由于缺少监护人有效的约束和教育,同时相比非留守青少年缺少足够的关爱和支持,因此他们更易从事健康危险行为(杨科,2018;张天成等,2018)。近期一项比较了农村留守、非留守与流动青少年的健康危险行为的研究发现,城市流动青少年每天静坐看电视时间、无适度体力活动和吸烟的比例均高于另两类群体;农村留守青少年每天手机使用时间
17、3 小时以上和每天睡眠时间不足 7 小时的检出率高于其他两组青少年,这些差异可能与他们缺乏父母及监护人有效的管教、父母受教育水平低有关(刘刚等,2022)。综上所述,青少年群体的健康相关行为存在较多问题,处境不利青少年(包括留守和流动青少年)在健康危险行为上的问题更为突出。目前关于青少年健康相关行为的研究多从问题视角入手,鲜有研究者从积极青少年发展的视角探讨中国青少年的健康行为,本研究将弥补这一322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四类青少年的比较 空缺,探索中国青少年的积极发展和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三)积极青少年发展和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积极青少年发展视角根植于关系发展系统理论,该理论聚
18、焦于个体与环境随时间变化的双向互动关系,强调青少年的关键个体优势与良好生态资源相互匹配、产生有益的双向互动,会促进青少年表现出积极发展的特征(比如 5Cs),进而促进他们更多面向自我、家庭、社区和社会的积极贡献,比如促进青少年从事有益健康的积极行为,以及减少和预防吸烟、饮酒等健康危险行为(Lerner et al?,2015;李晓燕、曹娟、林丹华,2019)。研究表明,积极青少年发展是青少年健康相关行为的重要预测因素。首先,积极青少年发展水平越高,健康危险行为的发生概率越低。例如,基于对美国积极青少年发展 4-H 项目的 982 名青少年进行为期 1 年的追踪调查发现,积极青少年发展水平可以预
19、测青少年物质滥用行为频次的减少(Jelicic et al?,2007)。另一项基于 4-H 项目的 5305 名青少年的追踪研究表明,积极青少年发展水平越高,青少年的吸烟和物质滥用风险越低(Schwartz et al?,2010)。国内关于香港青少年的相关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即较高的积极青少年发展水平能够有效减少包括吸烟、饮酒等在内的健康危险行为的出现(Shek&Leung,2014;Sun&Shek,2010;2013)。其次,以往研究证实了积极青少年发展能够促进积极的健康行为。例如,积极青少年发展能够促进健康的生活方式,包括不吸烟、不饮酒、充足的睡眠、每天吃早餐等(Matos et
20、 al?,2018),并且,积极青少年发展中的能力和自信水平能有效促进被研究者的体育锻炼,品格水平则能预测更多的蔬菜摄入(Gomez-Baya et al?,2019)。已有研究尽管讨论了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然而,尚缺少研究探索两者在中国本土青少年群体中的关系,更缺乏探讨中国四类青少年群体中积极发展与多种健康相关行为关系的共同点和差异性。因此,本研究将采用追踪设计描绘四类青少年群体的积极发展和健康相关行为的特征,探讨四类青少年中积极发展对一年后健康相关行为的预测作用。二 研究方法(一)研究对象本研究数据来自一项流动背景下处境不利儿童青少年积极发展的大型422 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21、 第 25 辑追踪项目。该项目在全国流动和留守儿童青少年数量占比较高的省份(包括辽宁省、河南省和江西省)进行抽样,按照经济发展指数(包括人均GDP 和城市化水平等)和城乡学生所占比例抽取区县,每个区县按照流动或留守青少年比例抽取普通学校中的初中和高中。由于部分学生因班级重组等其他原因未参加第二次测查,难以考察积极青少年发展对一年后健康相关行为的影响,因此本研究以完整参与两次测查的 2656 名学生(男生占比为54?8%)为研究对象。在基线调查时,被试平均年龄为14?61 岁(SD=1?68,全距为 9 19)。其中,初中生和高中生分别为 1446 名(54?4%)和 1210 名(45?6%)
22、。父亲和母亲受教育水平在初中及以下者分别占54?9%和59?9%,中专和高中分别占24?8%和22?8%,大专及以上者分别占 20?2%和 17?3%。来自区县经济发展良好和发展落后的学生分别为1341 名(50?5%)和1315 名(49?5%)。学生自我报告的平均家庭生活水平为 5?54(SD=1?71,全距为 1 10)。本研究包含了四类青少年群体:流动青少年(户口在农村,跟随父母从农村来到城市生活)540 名,占总样本的 20?3%;留守青少年(目前在农村生活,其父母一方或双方长期在外地打工)515 名,占总样本的19?4%;农村普通青少年(家在农村,近半年内父母都在家里,没有去外地打
23、工)482 名,占总样本的 18?1%;城市普通青少年(户口在城市,和父母一直生活在城市)1115 名,占总样本的 42?0%。另有 4 人(0?2%)在青少年类型上数据缺失。流动青少年中随父亲移居城市生活的为 22 名(4?1%),随母亲移居城市生活的为 36 名(6?7%),随父母亲双方移居城市生活的为 482 名(89?3%)。留守青少年中父亲一方外出打工的为 170名(33?0%),母亲一方外出打工的为 28 名(5?4%),父母双方均外出打工的为 317 名(61?6%)。(二)研究工具1.基本信息采用自编的基本信息问卷,内容包括所在省(市)、年级、班级、性别、年龄、出生日期、青少年
24、类型、父母目前的婚姻状况、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以及家庭生活水平。2.青少年积极发展采用中国积极青少年发展量表(C-PYD),该量表由林丹华及其研究团队(Chai et al?,2022;林丹华等,2017)通过混合研究方法编制和验证,共包含 98 道题目,测量品格(如“当我看到别人需要帮忙时,我会522积极青少年发展与健康相关行为的关系:四类青少年的比较 尽力而为”)、能力(如“我能通过查找资料,解决比较难的问题”)、自信(如“我知道自己的很多积极的品质或优点”)和联结(如“我认为我的家人非常理解我”)4 个维度。所有题目均采用 5 点计分法,品格、能力和自信这三个维度的题目采用 1“完全不符合”
25、;5“完全符合”;联结这一维度的题目采用 1“完全不同意”;5“完全同意”。量表 4 个分维度及总体的内部一致性信度 Cronbachs 分别为 0?96、0?94、0?93、0?93 和 0?98。品格、能力、自信和联结每个维度的题目分别取平均值,再用 4 个维度的平均值作为积极青少年发展(PYD)总分。3.健康相关行为采用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2017)编制的青少年危险行为问卷(Youth Risk Behavior Survey,YRBS)和匹兹堡睡眠质量问卷(The Pittsburgh S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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