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pdf

现代大学教育 年第 期管理经略基金项目：年度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教育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研究”，项目编号：。收稿日期：作者简介：秦一帆（），女，陕西安康人，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领导与管理专业博士研究生，从事教育领导与管理、教育评价研究；张新平（），男，湖南沅江人，教育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领导与管理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教育领导与管理研究；南京，。：。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秦一帆张新平摘要：高校教师评价制度是推进高校治理现代化和促进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基于路径依赖理论审视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发展历程，发现高校教师评价制度已经陷入一种恶性路径依赖：初始制度模式规制高校教师评价的改革方向，形成对计算主义评价范式和工具主义管理模式的锁定；个体的有限理性与适应性预期发挥同构效应。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要突破路径依赖，可以采取如下措施：超越制度惯性，走向关注人性的路径模式；引入“慢文化”，遵循学术职业的内在秩序；立足关系取向，推进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互动调和。关键词：高校教师；教师评价；评价制度；路径依赖；路径锁定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问题提出近年来，在高等教育改革的时代背景下，我国高校纷纷启动教师评价改革。从实践来看，此举更多是为了应对外部绩效问责和内部实力比拼，忽略了对高校教师评价活动内在价值的思考，引发高等教育场域内的“五唯”异化现象。在高等教育场域中，“五唯”评价指标的设立初衷和效果的确有积极意义，但是，较高强度的正反馈也使得评价指标异化为“金标准”，导致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实施路径异常僵化。为此，相关部门连续出台政策，力求“破五唯”举措落地，但部分问题仍未得到彻底解决。由于受到报酬递增机制和自我强化机制的影响，高校教师评价制度已经陷入一种“恶性路径依赖”，相关改革始终停留在表层，深层次的体制机制改革步履维艰。关于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研究方兴未艾，主要聚焦在以下 个方面。第一，基于问题诊断的视角探究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设计缺憾，例如制度目标、制度内容与指标设计不合理 ，重科研轻教学的评价导向不科学 。第二，基于制度变迁的视角总结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变迁阶段，例如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高校教师评价体系经历合格评价、择优评价、强化择优评价等阶段 。第三，基于制度逻辑的视角分析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改革困境，例如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物化逻辑 ，目的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调试困境 ，政府、市场与高校的权力具有非对称性 。上述研究从制度设计、制度变迁与制度改革等视角分析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特点与困境，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研究基础。但是，现有研究尚未从历史的深层结构分析我国高秦一帆张新平：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实践困局，也未对宏观的制度结构与微观的个体行动之间的关联进行深度诠释。我国高校教师评价问题由来已久，具有深刻的历史根源。高校教师评价制度是在历史长河中逐步建构起来的，具有历时性与整体性。路径依赖理论基于一种抽象的方式，分析制度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衔接问题，侧重于将历史与制度融合，强调行动者与制度之间的互动，形成一种独特的阐释制度延续的观点 ，为探讨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提供了独特的视角。本研究借鉴路径依赖理论，将宏观的制度环境与微观的行动者行为相结合，从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两个方面审视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实践困境，探讨如何科学有效地推进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良性发展。二、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表现路径依赖的核心是路径锁定。高校教师评价制度在变迁过程中，对初始道路和规则的选择有依赖性，低效率的制度在实践中无法被淘汰出局。高校管理者和教师一旦适应了占有支配地位的低效率制度，就会形成思维定式和行动路径，从而将固有的路径锁定在制度中，恶性路径依赖就此形成。（一）正式制度面临路径锁定效应正式制度是人们有意识地建立起来的并以正式方式加以确定的各种制度安排，如成文的法律、法规、政策、规章和契约等。高校教师评价改革是以政策条文形式推广的一种实践，但是，这并非意味着新的评价制度的形成与完善，更远非新的评价制度被良好执行。对初始制度模式、计算主义评价范式和工具主义管理模式的锁定，依然形塑着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运行理路。第一，对初始制度模式的锁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我国在学习苏联高校教师评价的基础上确立工作量制度，对高校教师的考核主要以投入的工作时间而非产出的成果作为依据。这一时期确立的教师评价工作量制度在不同时期均有所体现。年的 高等学校教师工作量与工作日试行办法提出对高校教师工作进行计时的量化评价方式；年的 高等学校教师职务试行条例强调论文评价、著作评价的成果评价方式 ；年的 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绩效考核、高校自主的自主化评价方式 。年之后，国家有关人事制度改革和分配制度改革的意见相继出台，明显加快了高校强化教师评价制度建设的步伐。年的 关于印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方案的通知强调绩效考核、突出业绩的分类评价方式，呈现了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发展脉络，即以计算时间投入为特点的量化评价到以计算论文、著作数量的成果评价，再到以绩效评价为核心的分类评价。以上政策反映了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现实性与历史继承性，是一种正式的制度安排。为改变功利化的大学评价导向，国家先后颁发 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 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教育教学审核评估实施方案（年）等关于大学评价改革的指导性文件。为扭转不科学的人才评价导向，国家先后印发 关于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 关于深化职称制度改革的意见 关于开展清理“唯论文、唯帽子、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专项行动的通知等政策，同时，在全国开展反“五唯”专项检查，这标志我国高校教师评价改革进入全新的阶段。近些年，高校教师评价改革所取得的成就是前所未有的，国家在健全职称制度体系、完善评价标准、创新评价机制、促进教师发展等方面，体现出科学的态度和开放的胸怀，为高校教师的职业发展和学术创新提供了多方面的支持，其带来的积极意义和影响是深层次的、全方位的。然而，任何一项改革都不可能一劳永逸，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建设也并非一日之功，以往长期积累的历史问题和矛盾尚未得到根本解决，高校教师评价改革仍然面临诸多冲突与挑战。我们在肯定当前改革所取得的成就的同时，也需要关注一些不足之处。从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产生机制来看，工作量制度在存续过程中受域外参考、人事制度改革、绩效评价考核、重点大学建设等的形塑，与当前的“破五唯”政策相关联。从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演变过程来看，对高校教师进行可计算、可比较的表现评价一直是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浅隐理念，强调绩效考核和竞争筛选是学术评价制度的显著特征。但是，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基于不同的社会背景，受不同的外力影响，其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究其秦一帆张新平：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原因，一方面，由于路径锁定的影响，多年来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相关变革主要是对现存制度作局部的、小范围的微调，始终是在原有的制度基础上进行修修补补，尚未突破既有政策框架的限制。另一方面，高校教师评价制度本身是一系列政策的集合，嵌入高等教育评价制度之中，例如高等教育质量保障制度、重点高校与重点学科建设制度、高等教育招生制度等，这些制度形成网络矩阵，交错影响，从而产生自我强化机制。第二，对计算主义评价范式的锁定。计算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一切认知皆可计算，人被称为可算度的人 ，教育也被称为“可算度的教育”。计算主义评价范式凭借其可测量、数字化、易表征等特点被青睐。罗萨（）认为，现代社会处于加速时期。社会变迁的加速意味着社会中的各个事物、信息的时效性已经越来越短，当下的时态萎缩得越来越短暂，造成人们日常生活步调的加速 ，催生现代社会新的“异化”形式。在这种模式下，现代社会中的任何事情都以量化、计算的基准来追求提升。计算主义假设算法是世界运行的规则，数字表征是人类世界的生活方式。在计算主义评价范式的主导下，人的认知、思想、情感和智力成果均陷入被估算的风险中。当计算主义成为高校教师评价的主要工具、唯一表征和第一指标时，高校教师评价就陷入数字误区。在计算主义评价范式的主导下，高校教师更多地思量如何以最低成本、最短周期以及最少付出来获得更多的科研成果，由此，高校教师内卷于数字化、算法式、数理性的竞争丛林中。文献计量法凭借精细化、高效率、便捷性等特点已经成为判定科研成果质量和学术资本等级的主导性工具。高校教师评价以论文发表数量、出版著作数量、基金项目数量、论文被引次数、影响因子累计数量等量化指标作为评价标准，把学术职业以量化的形式进行表征，折合为数字单位，把教师的学术思想内涵、教学育人成效和个人职业幸福感等同于工厂的计件产品，由此导致学术职业生态的异化。正如学者所说，当前的学术领域呈现“数字化繁荣”和“景观化迷思”，这是一种虚假的教育发展和浅层的学术繁荣。计算主义已经成为一种世界观，在高校教师评价乃至教育评价领域具有难以撼动的地位。高校教师评价中的计算主义实质上是用部分显性的数字指标代替对整体深入的思考和省察，这导致那些无法用数字指标反映的内在成分被遮蔽和掩盖。这些以客观统计数据为基础的评价方式，其结果不仅仅是高校教师过去成就的重要表征，更是未来资源分配的重要参考和依据。实际上，高校教师的工作不可能完全被测量，尤其是对于人文学科而言，由于其关注人的思想和精神内核，所以很难被数字符号所表征。而计算主义坚持数字至上的理念避繁就简，以计算我们可以测量的而不是计算我们应该去测量的方式进行数据整理，必然会异化人文学科的原初定义。第三，对工具主义管理模式的锁定。工具主义管理模式的延续是高校教师评价制度陷入路径依赖的一种实然表征，其典型特征就是采取统一化的管理模式，强化物质激励措施，由此导致学术研究逐渐失去发展自由与自身特色。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我国形成集办学者、管理者与评价者为一体的高等教育运行模式。政府和高校实质上形成“委托代理”的组织关系，在管理过程中形成行政力量主导与学术力量遵从的管理模式，由此塑造高校教师的学术惯习与行动路径。在这种总体性的高等教育制度框架下，教师作为制度链条下的底层行动者，只能被动依附现存的评价体系。在非均衡的教育资源配置模式下，强科研回报和弱教学激励的评价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学术评价中的“主义”。一方面，当前高校教师评价的基本逻辑是技治主义，它是一种治理和管理的技术化思想。技治主义主导的教育评价彰显信息化和数量化，其本身占有的规训权力增添了算法权力的新形式，由此使得高校教师评价陷入伪科学化、价值观独断和结构僵化的整体性风险。另一方面，高校教师评价的逻辑已经陷入物质主义的思维模式，难以突围。物质主义强调，只要给予行动个体以足够的物质激励和货币刺激，就能激发行动主体的内在积极性和主动性。虽然这种物质激励方式能够满足人的基本生存需要，在教师发展的初期阶段起作用，但一旦进入教师发展的高级阶段就基本失灵了。因为它难以满足教师对于成就感、认同感、价值感和职业幸福感等自我实现的需要。工具性与计划性的管理体制消解了教师的长期努力，鼓励人们通过短期突击来获取重大成果。如比彻（）和特罗勒尔秦一帆张新平：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所言 ：研究成果的审核、学术工作难度的加强、知识的快速增长以及不同的研究机构和研究人员之间获得研究地位的竞争压力，所有这些加速了“研究成果”的产生，加重了缩减科研时间的压力。工具主义管理模式的层级性取代了学术本身要求的自由性，容易导致高校教师对学术抱有粗制滥造的态度，最终致使人们心浮气躁，这显然违背学术研究的基本规律。一旦不尊重学术研究的基本规律和人的本源价值，就会鼓励行动者的投机行为，这在某种程度上会助长学术资源管理者的寻租行为，最终造成恶性竞争的学术生态。虽然人们已经意识到工具主义管理模式的弊端，但很难找到恰当的替代模式。（二）非正式制度产生同构效应非正式制度是指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逐步形成的文化传统、价值观念与心理模式对人们的行为产生的非正式约束。高校教师评价改革的理想预期与现实效果之间存在显著的断裂带，除了正式制度本身的限度之外，还有非正式制度产生的同构效应。同构效应是指在面临复杂的外部环境时，某一特殊力量使得组织结构与个体行为越来越趋同。第一，个体的有限理性效应。人类认知的有限性与外部世界的复杂性是长期存在的一对矛盾。西蒙（）认为人的理性是有限度或有边界的，这说明个体理性能力的不足，也表明人的理性受非理性、无理性因素的影响。当面临错综复杂的评价环境时，高校管理者和教师不可避免地受信息搜集、分析和判断能力有限性的制约，从而产生非理性的行为。譬如，高等教育中对超常收益的追求如同资本市场对超额利润的追逐，可以称之为学术资本化的倾向。学术资本化是指学术的逐利动机，强调学术对资本货币的寻求和实现过程。一方面，在学术资源配置中行政权力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另一方面，学术资源的稀缺性又导致学术组织和学术人员之间激烈的竞争行为。这在某种程度上促成学术行政化与学术资本化的“联姻”，由此带来高校教师评价改革的悖论。在高等教育规模和博士研究生招生规模逐步扩大的背景下，学术劳动力市场逐步由卖方市场转向买方市场。大部分高校逐渐实施非升即走制度，使“要么发表，要么出局”成为学术职业的重要筛选机制，学术职业作为“有闲阶级”已不复存在。非升即走的学术评价制度在中国落地后，与传统的人情、圈子、面子文化相结合，滋生许多学术陋习。关系本位的社会文化在熟人社会中所表现出来的灵活变通性特点，使得社会资本的侵蚀几乎触及学术规则的底线。学术评价的学科藩篱、学术判断的主观性、学者声望的影响性以及学术场域中个体的有限理性，都使得人际关系的投资是学术资本化的主要推动力。在这种情境下，正式制度的变革遭遇行动者的抵制，高校教师评价改革困难重重。第二，新评价规则的适应性预期。适应性预期是指个体在面对新的外部环境时，习惯从以往的规则与制度要素中寻求答案，包括以往的认知和行为方式。一方面，由于政府部门、高校以及教师长期对原有制度的学习，导致其对既有的评价理念、内容、方式甚至是管理模式具有较好的适应性。一旦新的评价规则被提出，这些主体很难在短期内理解和接受，甚至会抵制新路径。另一方面，政府部门和高校已经在教师评价方面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已经形成较为固定的评价体系和思路。倘若要对高校教师评价制度进行创新，就需要新的管理理念、学术规范和评价体系作为支撑和保障，而这些新规则及其运行机制的设计需要大量的转换成本。在当前有限的高等教育经费投入和功利性的管理体制下，地方政府和高校很难再投入更多的经费建构新的教师评价制度。同时，新的高校教师评价制度又面临巨大的未知风险和高昂的变迁成本。当面对不确定的风险时，高校管理者习惯性地沿袭既有的教师评价经验，这制约了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变迁。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应该从基于计算的量化评价转向具有人文关怀的高质量评价。这种大规模的制度变迁重在将个别的、不稳定的评价规则转变为一套成熟的且被自觉践行的评价规则，这实际上是非制度化的评价规则转变为正式制度的过程。除了必要的规范性和规制性要素以外，还要求人们在文化与认知层面做出改变，因此，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变迁需要较长的时间。综上分析，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同构效应导致高校教师评价制度陷入双重路径依赖，深层次的评价改革收效甚微。秦一帆张新平：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三、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突破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要实现路径突破，需平衡外在的制度规范与个体的理性选择之间的关系，即要走向关注人性的路径模式，遵循学术职业的内在秩序，推进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互动调和。（一）超越制度惯性，走向关注人性的路径模式目前盛行的高校教师评价基本遵循诊断式思路，即假定评价本质上是一个评定等级、诊断问题、修正错误和弥补不足的过程，这种评价方式使得教师及学校管理人员患上评价焦虑症，评价成为人们厌恶甚至害怕的事情。为了得到好的评价结果，人们不惜放弃自己的喜好、主张，顺从硬性的规章制度，学校师生员工之间的互惠合作关系被侵蚀消解。这是一种强势的评价立场，认为所有的评价都是预设的、有目的、可控制的过程。未来，高校教师评价要超越制度惯性，走向关注人性的路径模式，秉持一种弱势的评价立场。比斯塔（）认为，教育是具有弱性的，因为教育不是机器之间的互动，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教育是含有风险的，但却是一场值得冒的美丽风险。高校教师评价制度不应该基于传统意义上的技治主义的立场，而应该转向关照人性、体现人的尊严及其人格的立场。它以价值理性与人文关怀为核心特征，追求人自身的内在发展。它既能展示高校教师个体特有的优势，又能为高校教师个人发展提供开放性、非竞争性的评价环境。此外，高校教师评价制度要彰显欣赏型评价取向。欣赏型评价是一种基于优势和拓展优势的评价观点，强调每个组织、每位教师的潜能都能得到充分展现，通过更多的包容和对话，增强学校组织成员的合作共事能力。从内涵上看，它是一种发展性评价，更是一种积极性评价。发展性体现为，评价是为了发展而不是为了改革，强调往前看而非往后看。积极性体现为，评价是为了发现优势而不是寻找缺陷，重于表彰而轻于批评。欣赏型评价倡导从以往见物不见人的分离式评价转向以人为主、物为辅的友好型评价。分离式评价呈现了评价指标与实际情况的分离、评价者与被评价者的分离，评价内容、评价工具与人的发展相分离。评价者与被评价者之间的关系表现为冷漠、被动、服从、害怕甚至仇恨，评价结果造就单向度发展的人。与其相反，友好型评价凸显人的重要性，以尊重人、帮助人、成就人为行动原则，从多维视域探寻高校教师全面发展的着力点、增长点与突破点。（二）引入“慢文化”，遵循学术职业的内在秩序工具主义的管理模式追求效率至上，计算主义的评价范式崇尚收益最大化，导致手段压倒目的，指标凌驾于人之上，体现“快餐式”的评价文化，是现代二元主义思维和机械评价观的集中体现 。在当前的评价秩序中，卓越已经成为停不下来的理念，标准必须永远步步高，指标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被超越”。大学的公司化已经破坏了高校教师的学术生活，拨快了校园的时钟。行政主导的大学，将效率摆在第一位，正如罗伯特（）所说，我们当下的文化以展示“忙碌”为美，因此，亟需提议一种反向的文化，即一种“慢文化”，它以平衡为美，敢于质疑生产力的追求。学术灵感需要时间，研究者需要用时间来邂逅灵感。正是在充分的时间给予中，研究者才能慢下来进行深度思考。伯格（）和西伯（）认为 ：所谓慢下来，就是要去主张沉思、贯通、磨砺和复杂的意义。它要为之正名的，是让研究需要多少时间就用多少时间，自然而然地开花结果，让研究者能够抵制催熟的加速压力。它要为之正名的，是把学术工作当作一种共同的追求，而不是一场竞争。它要为之正名的，还有定期的休息；这种理念认为，科研运作并非如同一台机器；研究有它自身的节奏，其中就包括暂停稍息，也要经历一些看似没什么生产力的阶段。当前，高校教师评价改革的重要任务是建立起一个鼓励静水深流的学术环境。高校教师评价要超越工具主义的行政指令和功利化的市场逻辑，引入一种“慢文化”，彰显高校教师的主体性价值，将高校教师从外在的规范中解放出来，重新获得对教育教学及科研工作的规律与时间的掌控。其根本旨归在于尊重人的权利，遵循学术职业的内在秩序，而非受制于外在的指标和预设的结果。这种秩序不是外部强加给教师的压力，而是一种从教师共同体内部建构起来的平衡，是一种自我主体的在场。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设计要尊重学术发展的内秦一帆张新平：我国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路径依赖及其突破在规律。高校要基于长周期的知识生产规模调整学术评价体系，对学术职业发展的长期性、阶段性、曲折性有充分的预判并予以包容。第一，高校要针对学校层次、类别、学科属性、研究类型、教师的学术生命周期和职称制定精细化的分类管理标准，调整薪资分配导向，突出知识生产、智慧创新、尊重智力劳动价值的分配观念，构建综合体现岗位基础绩效和分级分类奖励绩效的分配制度。第二，高校要切实贯彻以质量为导向的学术评价原则，建立以代表作为主的综合评价方法，弱化科研成果的硬性数量要求，建立以论文质量替代数量的评价机制。第三，优化学术治理生态，确立二级学院和学科群在教师评价标准制定和评价过程中的作用，加强同行评审的地位，避免一刀切的评价模式，通过完善学术评价的回避制度来提升同行评价的效度，构建自律的学术共同体。（三）立足关系取向，推进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互动调和格根（）提出关系性存在理论 ，指出事物存在的方式不是独立区隔的有界单元，而是通过联合行动创造关系赋予存在的可能性，强调以关系取代个体作为意义产生的根源 。当前的高校教师评价完美地复制了新自由主义的经纪人模型，即在一个永无休止的制度场域内，无休止地追求个人优势的最大化。前言这是一种个体主义立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组织中的达尔文主义，即在一个充满竞争对手的世界里，个体或者组织都在追求生存（或赢）。在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实施中，正式制度所蕴含的价值理念与实践所遵循的内在规则并非完全一致。在这种情况下，高校管理者和教师一般会沿袭之前的惯习，对正式制度进行调试和再阐释，这种经由行动者深度加工的显现规则，与正式制度制定者和改革设计者的初衷很难完全重叠。高校教师评价改革的困局是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在均衡博弈与相互调试的过程中演化而成的。因此，高校教师评价制度的优化需立足关系取向，秉承关系性的逻辑，在多方主体之间建构相对稳定的轴式渠道或者链接方式，实现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互动共舞、互通共鸣。一方面，在学校内部治理体系中，高校要着力构建教授治学、教师参与的治理格局。“成为教师，不仅仅意味着某个人在行业内获得一份职业，还意味着这个人可以在重大的教育问题和公共政策建设方面公开表态。”因此，第一，高校要畅通多元主体在教师评价中的话语表达，围绕岗位设置与评聘、薪酬管理体系、考核评价体系等关键性政策的出台，在高校管理者和教师两类核心群体之间进行动态性的互动，形成对话交流的平台和分歧协商的机制，不断增强制度体系的回应性。第二，高校要打通各自为战的政策区隔，改变学术权力圈层结构中普通教师处于外围、在关涉自身发展的制度制定过程中缺乏话语权的困境，避免市场化的过度影响而导致的学术内涵被窄化为科研的问题，从而增强制度体系的系统性和合法性。另一方面，在高校外部治理机制中，政府要明确教育行政部门、高校管理者与教育评价机构的职责、权利和义务边界，引入外部第三方评估，关注高校人才培养和学术产出与社会经济需求的契合度。高校在积极回应市场正向需求的同时，应建立与政府、社会的良性互动机制 ，跳出行政化的轨道，将专业力量规范地引入学术治理的过程，建构评议、反馈为一体的专业评估组织。同时，还要发挥专家委员会的指导作用，推进监督指导常态化，保障绩效评价过程与结果的透明化，提升高校教师评价的客观性。参考文献 孙芳，李侠 高等教育场域人才评价制度“破五唯难”问题的审视与超越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曹如军 高校教师评价制度存在的问题及其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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