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玛才旦小说《塔洛》的跨媒介改编与“文本旅行”.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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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专题万玛才旦小说塔洛的跨媒介改编与“文本旅行”*完代克【摘要】万玛才旦小说塔洛讲述主人公的孤独状态和身份迷失。小说改编成电影后,因其独特的美学风格,在评论界掀起了一股热潮。导演保留了原作的故事主线,在此基础上采取了减少出场人物,新增牧场生活,突出表现方式等改编策略,强化了主人公的孤独状态。尤其在藏地,实现了多媒介艺术形式的融合,出现了音乐、话剧等多种跨媒介文本。这些形式多样的多媒体呈现和话题的多角度讨论带来了流量发酵,为电影的传播制造了新的增长点。但是,大部分作品都存在着内容的同质和形式上的雷同,对于具有张力的“故事世界”的建构,未能起到可观的作用。【关键词塔洛;电影
2、改编;跨媒介叙事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ISSN1004-6860(2023)03-025-007万玛才旦同名小说改编的塔洛(2 0 1 6 年)作为首部在国内院线上映的藏语电影,在口碑和票房都取得了可喜可贺的成绩。仅在2 0 1 7 年、2 0 1 8 年出现了五十篇关于探讨塔洛作品的学术论文(包括中文、藏文两种文字),成为万玛才旦电影中关注度最高的一部。前期研究主要聚焦于身份寻找、空间叙事等议题,很少有研究者涉及跨媒介改编带来的新叙事以及衍生文本对源文本的解码与建构。万玛才旦2 0 世纪9 0 年代开始从事文学创作,迄今发表了5 0 多部短篇小说,以藏汉两种文字集结出版
3、了1 0 部短篇集。2 0 0 5 年万玛才旦开始电影创作,至今执导了9 部故事长片,两种创作方式齐头并行,取得了丰硕成果。大部分影片改编自自己的同名小说,小说为电影搭建了故事基础,电影使小说得到广泛传播。塔洛是万玛才旦第5 部故事长片,影片改编自导演自己的同名小说塔洛。导演用黑白影像、克制冷静的构图较为成功地将小说影像化,强化了主人公塔洛不着边际的孤独感,以及从本文系中央民族大学青年教师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项目:“中国民族电影与多民族交融互动研究”(项目编号:1 0 4-0 2 1 0 0 5 0 3 4 6)的阶段性成果。分别为:1.诱惑(5 1)青海民族出版,2 0 0 9 年;2.流浪歌手
4、的梦西藏人民出版社,2 0 1 1 年;3.城市生活(5)西藏人民出版社,2 0 1 2 年;4.嘛呢石,静静地敲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2 0 1 4 年;5.塔洛花城出版社,2 0 1 6 年;6.岗(5))四川民族出版,2 0 1 6 年;7.撞死了一只羊花城出版社,2 0 1 8 年;8.塔洛(日)青海民族出版,2 0 1 9 年;9.乌金的牙齿中信出版社,2 0 1 9 年;1 0.故事只讲了一半中信出版集团,2 0 2 2 年。分别为:1.静静的嘛呢石2 0 0 5 年;2.寻找智美更登2 0 0 7 年;3.老狗2 0 1 1 年;4.五彩神箭2 0 1 4 年;5.塔洛2 0
5、1 6 年;6.撞死了一只羊2 0 1 8 年;7.气球2 0 1 9 年;8.雪豹2 0 2 3 年;9.陌生人2 0 2 3 年完成拍摄。另外还有拍摄计划内的永恒的一天山前该有一棵树等。26西藏艺术研究1 2 0 2 3 年第0 3 期有身份到无身份的没落与尴尬状态。塔洛在全国艺术院线的放映,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尤其在藏区掀起了一股以跨媒介形式重塑和衍生电影叙事的热潮,多媒介改编中的“文本旅行”丰富和升华了小说和电影。一、空间化叙事:小说文本的电影改编万玛才旦的小说语言风格极为简单,很少使用华丽的词藻和娇柔的修辞。尤其后期创作的小说在语言风格上极度简约化,甚至有点荒诞派戏剧式语言组合特征。从
6、影视改编的角度讲,这无疑为电影的二次转码带来了很大的便捷。电影不同于小说,其主要特性体现在空间化叙事技巧上,尤其他当导演后创作的小说,有着较为明显的电影化特征,也就是小说语言的画面感。塔洛中极简的语言风格和平淡无奇的情节设置在电影中以不规则的画面构图,简约化的场面调度展现,因此,两种媒介的创作在主题气质和氛围层面有着内在的互文性和连续性。塔洛小说和电影两种文本形态做比较后发现,两者在情节设置上有8 0%以上的相似度,(图标1)这点能足以证明小说文本的可改编性和小说的电影化特征。措)一派出所(塔洛)这一地理空间中行动,除此之外,电影文本增设了多个情节点,切断了小说本身的纵向叙事,以影像的横向扩充
7、方式使主人公的性格更为立体化、更为饱满,同时也强化了主人公塔洛的处境和孤独感。人的孤独和身份议题在万玛才旦的小说和电影中成为一种具有“跨文本性”特征的话题,在不同的故事中有着不同的呈现。电影版塔洛比小说更直接地强化了该主题,使其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主要体现在人物设置、镜头语言、空间移位三个方面。一是人物设置方面,采取了缩减人物、强化孤独的方法。万玛才旦的大部分小说中出场的人物比较少,在电影中,是一种从多到少的变化过程。比如,在静静的嘛呢石(2 0 0 5 年)寻找智美更登(2 0 0 7 年)五彩神箭(2 0 1 4 年)三部影片中,反复出现全村人看藏戏、全校学生跳操、全村人参加法会等场面,这些
8、或者以后景方式出现,起到交代主人公处境、增加气场的效果;或者直接参与对话中,起到展开主题、强化主人公形象的作用。再如老狗(2 0 1 1 年)塔洛(2 0 1 5 年)撞死了一只羊(2 0 1 9 年)三部影片中,出场人物明显变得很少。因此,笔者认为万玛才旦电影中的孤独主题与出表1小说和电影文本情节之对比所长到村里开会塔洛小说情节昇电影情节几名和杨塔洛取照片塔洛塔洛塔洛塔洛塔洛塔洛大学塔洛措在塔洛塔洛和杨塔洛塔洛向小到照到派到照到理生向到照照相到派到理措一到杨到派学生相馆出所相馆发馆塔洛相馆馆门起去出所发馆起去措家出所问路门口问话口聊酒吧酒吧天塔洛塔洛塔洛杨措家小商龙演唱会塔洛塔洛塔洛塔洛塔洛
9、公路上到照卡拉牧场酒到派到照到理到派到理到杨到派出所相馆发馆相馆OK店出所发馆措家吧出所门口通过表1 能看出两个文本的故事框架,主人公在派出所(塔洛)一照相馆(塔洛)一理发馆(塔洛/杨措)一酒吧(塔洛/杨措)一派出所(塔洛)一牧场(塔洛)一理发馆(塔洛/杨措)一酒吧(塔洛/杨场人物的多少有着内在的关联。小说塔洛中出现了多个身份不一样的人物。比如,小说开头的所长到村里开会的情景,塔洛去县城路上向小学生问路的情景,在照相馆门口几名大学生向塔洛问话的情电影对小说创作的影响还体现在小说文本的外在形式上。2 0 1 4 年秋天,笔者与万玛才旦在一家饭店,当时正好出版了他的小说集嘛呢石,静静地敲,他送了我
10、一本留作纪念,我顺手翻了翻,说:这些小说从外在形式上看着像电影剧本,他也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27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专题景等。在电影文本中删除了“全村村民”“小学生”“几名大学生”等群体人物形象,这一改动也是合理的,因为电影要重点突出主人公的孤独感,出场人物的减少会对这一主题的提炼会起到积极作用。塔洛向一名戴红领巾的小学生问去往德吉照相馆的路,小学生好奇地说:“我们的老师说只有清朝的人才有辫子,你怎么还留着辫子?”在理发馆门口,几个大学生前来问及塔洛是不是一个艺术家?在电影中,两组人物换成了警察,塔洛先后在县城被警察质问两次他是谁?在这里干嘛?这些增补情节能够侧面反映出电影的寻找身份主题。
11、处于强化主题的需要在改编过程中“小学生”和“几名大学”之间的对白成为不必叙述的事件,重点表现了塔洛独自一人在县城和牧区间来回排迥的情景,强化了主人公的无助与孤独。二是镜头语言方面,采取了直观地展现人物处境的方法。电影最大的特点莫过于把人物、事件、行动视觉化、立体化。小说塔洛虽然有着较为丰满的人物性格塑造和电影化的叙事,在改编过程中导演采用黑白色调、拍摄角度、运动和照明手段直观地将情节视觉化。考察小说到电影的改编过程,能看出视觉化的整个过程是完全服务于体现主人公的孤独状态这一主题。色调作为电影最直观的语言,有着同样的叙事功能,万玛才旦将改编后的电影色调定为黑白是最好的选择,在电影中成了具有象征意
12、味和特殊指向的意蕴。导演在采访中说道:“他就是一个放羊的,他的世界里没有太多人,他的精神世界也是非黑即白的。”在冷峻的黑白色基调下,画面、声音、运动都变得克制、严谨、悲伤。尤其粗糙的构图、嘶哑的声音、呆板的固定镜头、恍的镜面取景、非常规的拍摄角度成就了影片的影像风格。除了画面,电影中的声音部分也有很多看点。开头部分塔洛背诵语录时的声音具有诡异性和趣味性。结尾部分塔洛点燃鞭炮,炮响声由电脑制作,带有间离效果。插曲运用了老狗和寻找智美更登中的声音素材,与以往作品形成了声音叙事上的互文性。声画两种电影自成一体的具象性特征使线性符号中存在的故事在转换成共时性的空间画面时,能传达出比小说更丰富、更复杂、
13、更有延展性的信息。小说的侧重点在于情节,也就是时间叙事中展开的人物故事。电影多以空间叙事为主,以声画手段勾勒故事框架,所以该小说在改编时充分利用了电影的综合性艺术特征,注重细节却不失整体的完整性,注重形式却不散架内容的统一性。镜像在电影塔洛中成为了一种风格化的镜头语言。镜像在该电影中以一种虚幻、反观的方式出现,这种人为的反射影像,强制性地为物理世界增添了一种似有似无的视觉障碍,解构和戏、扭曲和变形着塔洛所处的环境,从而产生一种“陌生化”的美学效果。镜子使用最多是在理发店,也是塔洛遇到爱情的地方。塔洛与杨措的关系用镜子来表现,塔洛在理发店洗完头发,站在马路边等着照相,导演将两人置于同一画框中,一
14、前一后,一虚一实,还特意制造光晕效果,预示两人关系的虚幻性。在理发店干洗、吹头发、剃头的过程都用了镜子,两人通过镜子凝视对方,镜像成了相互凝视的中介。除了镜子,适当运用了具有反射作用的玻璃窗、水影等。两人去看演唱会的晚上,塔洛与社会混混发生了矛盾,第二天大醉初醒时,发现杨措骗走了他的钱财,四处追寻杨措的情景在理发店的镜像画面和扭曲的虚幻画面形式呈现,暗示着塔洛人财两空的崩溃状态。无奈之下塔洛回到了乡派出所,与所长交谈的情景依然用的是镜像,画面中所长在右边,塔洛在左边,在颠倒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前,塔洛深深怀疑自己,认为“恐怕现在我死了就轻于鸿毛了”,与电影开头的情节构万玛才旦.嘛呢石,静静
15、地敲M.北京: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2 0 1 4:1 4 9-1 5 1、1 5 7、1 6 2-1 6 3.1万玛才旦,刘伽茵,江月.或许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他一与万玛才旦导演对话 J.北京: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 0 1 5(0 5):1 3 0.28西藏艺术研究2023年第0 3 期成了对比。电影塔洛在镜头语言上的探索,展现了其克制隐忍的气质。三是空间移位方面,采取了空间并置与转换的对比方法。人物活动场所的设置和空间的移动是塔洛小说和电影两个文本间的又一个不同点,可以分为牧场和县城两个大空间,每个大空间由几组小空间组成。比如,前者包括羊圈、小屋、山冈等,后者包括照相馆、酒吧、理发馆等。总
16、体上看,县城表现得噜杂、喧嚣的,牧区表现得平静、温和。不同的是电影中新增了长达2 6 分钟的塔洛在牧区生活的情景,交代了主人公圈羊、放羊、担水、守夜、抽旱烟、喝白酒等牧区生活,而在小说文本中,这一情景段落被“孤独”一词一笔带过,成为了不必或不可叙述事件。在电影中塔洛在牧区的平静生活与县城的噜杂之间构成了对比,观众能直接看出塔洛离群索居、单调乏味的孤独生活。在牧区时他是自然的、舒坦的;在县城时他是紧张的、拘束的,在构图也做了同样的处理,在牧区时他往往处于画面的上方、中心位置;在县城时他往往处于画面的下方、缝隙位置。两个文本的开篇和结尾部分也做过大刀阔斧的改编。小说一开始是所长到村里开会通知村民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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