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人: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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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理科学进展 2024,Vol.32,No.2,300317 2024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 Advance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https:/doi.org/10.3724/SP.J.1042.2024.00300 300 以貌取人: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郑远霞1 刘国雄1 辛 聪1 程 黎2,3(1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南京 210097)(2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 100875)(3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儿童创造力发展与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875)摘 要 儿童可以像成人一样快速地根据面孔做出信任判断。这种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对儿童的知识学习、社会适
2、应和自我保护具有重要作用。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面孔特征包括性别、种族、面孔吸引力、可信度、能力、支配性和表情。面孔特征可能通过知觉基础、情绪情感、一般认知能力和社会经验等四个方面作用于信任判断,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模型。未来的研究方向包括:1)改进研究方法;2)探索儿童基于面孔特征信任判断的发展特点;3)深入探究面孔特征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机制以完善其理论模型。关键词 信任判断,面孔特征,面孔吸引力,面孔可信度,儿童 分类号 B844 1 引言 人们从小就被教育“人不可貌相,不能以貌取人”,但是在社会互动中,个体在几十毫秒内就会 根 据 他 人 的 面 孔 形 成 第 一 印 象
3、(Eggleston,Flavell,et al.,2021;Sutherland&Young,2022),并由此影响信任判断(Li et al.,2016;Ma et al.,2016;Todorov,Mende-Siedlecki,&Dotsch,2013;张坤坤 等,2019)。信任判断(trust judgment)指在特定的情境下,个体依据各种线索信息判断对方及其观点是否值得信任(Mayer et al.,1995)。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在整个童年期都在发展变化。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能力对于自我保护和社会适应至关重要,得到了研究者的广泛关注。然而目前尚未有文献对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面孔
4、特征、发展及其机制进行全面综述。因此,本文旨在梳理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过程、发展及相关机制,以便更好地理解面孔特征对儿童信任判 收稿日期:2023-05-23*国家重点研发计划“超常儿童发现与创新能力培养评价关键技术研究”(项目编号:2023YFC3341300);江苏省研究生科研与实践创新计划项目”(KYCX221440)。通信作者:程黎,E-mail: 断的影响。这不仅有利于深化对儿童信任判断的理解,还有助于了解个体何时及如何将面孔作为信任判断的重要信息。儿童的信任判断研究主要采用经济信任博弈游戏(Trust game)、“冲突信息源”范式(“conflicting sources”pa
5、radigm)及其相关变式(Ewing et al.,2015;Ewing et al.,2019;Koenig et al.,2004,见表1)。经济信任博弈游戏是测量信任的经典范式,偏向于测试对被信任者的信任,旨在测量社会性信任。在该游戏中,玩家 A 有一笔钱可以投资给玩家 B,而玩家 B 会得到三倍的回报,然后决定返还给玩家 A 多少。投资/回报的数额分别是信任/可信赖度的行为指数。已有学者将该范式应用于面孔对信任决策的研究(Ewing et al.,2015;Ewing et al.,2019),通过操纵玩家面孔的可信度观察投资/回报的金额差异。“冲突信息源”范式是经典的选择性信任范式
6、,偏向于测量被试对被信任者观点/证言的信任,旨在测量认识性信任(张耀华,朱莉琪,2014)。此范式由 Koenig 等人(2004)提出,用于评估影响儿童选择性信任的因素,如性别(Rackoff et al.,2022)、表情(Clment et al.,2013)、吸引力(Bascandziev&Harris,2014)等。该范式一般分为两个阶段:熟悉阶段和测试阶段。在熟悉阶段,研究者会操纵信息提供者的特征,让他们呈现出相反的特征,如高吸引力与低吸引力第 2 期 郑远霞 等:以貌取人: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 301 (Bascandziev&Harris,2014,2016)。在测试阶段,通
7、过一些问题测量儿童对不同信息提供者的信任。虽然研究表明面孔特征会影响儿童的信任判断,但目前研究面临多个挑战。首先,现有研究关注于不同面孔特征(如性别、表情、面孔吸引力和可信度)对儿童信任判断的影响,但这些研究缺乏系统性的框架,难以得出全面的结论。其次,已有理论从进化视角、认知视角和社会文化视角阐述面孔对社会判断的影响,但均是关注成人的相关研究,限制了对儿童基于面孔特征信任判断内在机制的理解。再次,现有研究结论也存在矛盾,例如有研究表明面孔特征显著影响儿童的信任判断(Bascandziev&Harris,2014,2016),但也有研究表明这种影响很弱(唐卫海 等,2019)。最后,主要的研究证
8、据来自西方文化背景,但不同文化背景如印度(Rottman et al.,2020)、埃及(Shenouda&Danovitch,2014)和伊朗(Mirtaheri et al.,2023)下的研究表明,社会文化环境可能会影响基于面孔特征的信任判断,而目前对这一认识还不深入。鉴于此,本文从两个方面系统梳理影响儿童(312 岁)信任判断的面孔特征和机制。首先,梳理了实证研究中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面孔特征(表 1),主要集中在性别、种族、吸引力、可信度、能力、支配力和表情等 7 个方面。其次,本文梳理了儿童基于面孔信任判断的发展及可能机制,并基于以往研究提出一个面孔特征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模型(图 1
9、)。最后,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未来研究的可行方向。表 1 儿童基于面孔特征的信任判断 作者/年份 面孔特征 被试信息 任务性质 研究范式 主要相关结论 Rackoff 等(2022)性别 149 名 38 岁儿童,73 名女生,美国。认识性(对科学/玩具证词的信任)冲突信息源范式主试是男性时,女孩的同性偏好减弱(性别刻板印象)信息提供者是男/女科学家时,都表现出同性偏好 Ma 和Woolley(2013)性别 64名4岁和6岁儿童,美国。认识性(学习新物体功能,寻求新信息)冲突信息源范式同性偏好与性别刻板印象共存Taylor(2013)性别 325 名 47 岁儿童,158 名女生,美国多
10、种族。认识性(物体名称,单词学习)冲突信息源范式倾向于选择信任同性 Terrier 等(2016)性别 E1:88 名 3、4 岁儿童,41 名女生 E2:85 名 3、4 岁儿童,42 名女生瑞士 认识性(确认盒子内的物体)冲突信息源范式当认识线索一致时,倾向于选择信任同性 Shenouda 和Danovitch(2014)性别 74 名 35 岁儿童,37名女生,美国多种族。认识性(职业与专业知识)访谈 美国儿童的推断基于信息提供者的专业而非性别,埃及儿童更受到性别的影响 Boseovski等(2016)性别 48 名 45 岁、48 名68 岁儿童,48 名女生,美国多种族。认识性(正确
11、性问题和学习偏好问题)社会性(对角色的偏好)冲突信息源范式认识性任务:并未表现出性别偏好,而是信任反刻板印象专家,优先考虑专业知识;社会性任务:同性偏好 Mirtaheri 等(2023)性别 106 名 34 岁儿童,48 名女生,伊朗中上阶层。认识性(正确性问题和学习偏好问题)冲突信息源范式倾向于信任同性,性别分型得分高的女生倾向于信任男性 McDonald和 Ma(2016)种族 64 名 34 岁儿童,30名女生,加拿大。社会性(“为什么提供虚假信息?是欺骗还是犯错”)冲突信息源变式(藏匿物品)轻信本种族的信息提供者,口音胜过种族(两者冲突是,轻信群体内口音)Li 等(2016)种族
12、30名4.88.2岁自闭症儿童,30名57岁正常儿童,8 名女生,中国。认识性(找到糖果)冲突信息源变式捉迷藏游戏(自闭症与正常儿童都)选择信任本种族而非其它种族提供的信息 302 心 理 科 学 进 展 第 32 卷 续表 作者/年份 面孔特征 被试信息 任务性质 研究范式 主要相关结论 Li 等(2016)面孔吸引力 30名4.88.2岁自闭症儿童,30名57岁正常儿童,8 名女生,中国。认识性(找到糖果)冲突信息源变式捉迷藏游戏 自闭症儿童选择性信任与面孔吸引力有关,正常儿童的选择性信任与面孔吸引力无关 Bascandziev和 Harris(2014)面孔吸引力 32 名 46 岁儿童
13、,18名女生,美国。社会性(询问谁)认识性(物体的名称)冲突信息源范式儿童更信任面孔吸引力高的人提供的信息 Bascandziev和 Harris(2016)面孔吸引力 132 名 45 岁儿童,66 名女生,美国。社会性(询问谁)认识性(物体的名称)冲突信息源范式当不清楚信息提供者的认识状态时,儿童更信任面孔吸引力高的人提供的信息;面孔吸引力相同时,信任正确率更高的信息提供者;儿童对面孔吸引力低但正确率高和面孔吸引力高但正确率低的信息提供者之间信任没有差异 唐卫海等(2019)面孔吸引力 195 名 46 岁儿童,96 名女生,中国。社会性(询问谁)认识性(物体的名称)冲突信息源范式正确率一
14、致时,对高面孔吸引力者的选择性信任;儿童选择信任正确率高面孔吸引力低的信息提供者 马凤玲等(2014)面孔可信度 118 名 7、9、11 岁儿童,58 名女生,中国。社会性(如是否信任 ta遵守承诺)对偶选择范式&情境故事访谈 幼儿 3 岁开始选择信任面孔可信度高的个体,随着年龄增长,选择概率越高。Li 等(2016)面孔可信度 30 名 4.88.2 岁自闭症儿童,30 名 57 岁正常儿童,8 名女生,中国 认识性(找到糖果)冲突信息源变式捉迷藏游戏(自闭症与正常儿童的)选择性信任与面孔可信度无关 Ewing 等(2015)面孔可信度 4.86.0、9.511.8 和成人各24名,37名
15、女生,澳大利亚。社会性(你原意给这个伙伴多少代币?)经济信任博弈范式儿童会选择性地信任面孔可信度高的伙伴 Mondloch 等(2019)面孔可信度 30 名成人(25 名女性)和 56名 411岁儿童(32 名女生),澳大利亚 社会性(“选择谁一起接受挑战”)故事书任务金银岛挑战 选择信任面孔可信度高的伙伴一起接受(保守秘密和保护斗篷的)挑战 Charlesworth 等(2019)面孔可信度 99 名 310 岁儿童,57名女生,美国多种族。社会性(助人/分享)主导性(拿起重物/主导游戏)能力性(唱歌/画画)对偶选择范式 儿童认为可信度高的面孔比可信度低的面孔更可能做出值得信任的行为(如分
16、享/助人)Palmquist 和DeAngelis(2020)面孔可信度 60 名 45 岁儿童,32名女生,美国 社会性(相信谁更擅长分享)认识性(谁画得好/知道物体功能)对偶选择范式 儿童 5 岁开始信任面孔可信度高的更擅长分享 Palmquist 等(2020)面孔可信度 64 名 45 岁儿童,30名女生,美国 知识性测试,非知识性测试 对偶选择范式 45 岁儿童认为面孔可信度高的人更熟悉物体功能 Siddique 等(2022)面孔可信度 42 名 710 岁儿童,31名女生,澳大利亚 社会性(你原意给这个伙伴多少代币?)多回合经济信任游戏(寻宝游戏+魔法机器)倾向于信任面孔可信度高
17、的伙伴 Charlesworth等(2019)能力 99 名 310 岁儿童,57名女生,美国多种族 社会性(助人/分享)主导性(拿起重物/主导游戏)能力性(唱歌/画画)对偶选择范式 儿童 5 岁开始认为看上去有能力的人比看上去没有能力的人更可能画出最好的画 第 2 期 郑远霞 等:以貌取人:儿童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 303 续表 作者/年份 面孔特征 被试信息 任务性质 研究范式 主要相关结论 Palmquist 和DeAngelis(2020)能力 60 名 45 岁儿童,32名女生,美国 社会性(相信谁更擅长分享)认识性(谁画得好/知道物体功能)对偶选择范式 儿童 5 岁开始信任看上去有能
18、力的画得更好、了解物体的功能 Palmquist 等(2020)能力 64 名 45 岁儿童,30名女生,美国 知识性测试,非知识性测试 对偶选择范式 45 岁儿童根据面孔可信度而非能力判断他人的知识行为 Charlesworth 等(2019)面孔支配性 99 名 310 岁儿童,57名女生,美国多种族 社会性(助人/分享)主导性(拿起重物/主导游戏)能力性(唱歌/画画)对偶选择范式 支配性高的面孔比顺从的面孔更可能做出主导性行为(主导游戏/拿起重物品)Mondloch 等(2019)面孔支配性 30 名成人(25 名女性)和 56名 411岁儿童(32 名女生),澳大利亚 社会性(“选择谁
19、一起接受挑战”)故事书任务金银岛挑战 选择信任面孔支配性高的伙伴一起接受(对付巨龙和巨石的)挑战 Ewing 等(2019)表情 48 名 58 岁(23 名女生)、55 名 912 岁(27名女生),40 名成年人(26 名女生),澳大利亚 社会性(“你想给你的伙伴多少代币?”)经济信任游戏 信任受到伙伴表情的影响,程度依次是:快乐中性愤怒 Mondloch 等(2019)表情 30 名成人(25 名女性)和 5 名 411 岁儿童(32 名女生),澳大利亚 社会性(“寻求谁的帮助以面对挑战”)故事书任务金银岛挑战 选择信任表情快乐而非愤怒/恐惧的伙伴 Van Der Zant 等(2021
20、)表情 60 名 58 岁儿童,28名女生,澳大利亚 社会性(“寻求谁的帮助以面对挑战”)故事书任务金银岛挑战 儿童并不认为表情快乐的人比表情中性的人更值得信任 Clment 等(2013)表情 99 名 35 岁的儿童,47 名女生,法国 认识性(学习新单词)冲突信息源范式选择信任快乐面孔而非愤怒面孔提供的信息 Caulfield 等(2014)表情 15 名 612 岁自闭症儿童、15 名 612 岁正常儿童(7 名女生)、16 名成人(12 名女性),澳大利亚 社会性(如是否信任 ta保守秘密)对偶选择范式&情境故事访谈(正常和自闭症)儿童都认为快乐面孔比愤怒面孔更值得信任。Tang 等
21、(2019)表情 50 名 45 岁儿童,26名女生,中国 社会性(信任谁会遵守诺言)冲突信息源范式变式 更信任表情积极的面孔 图 1 基于面孔的信任判断模型 304 心 理 科 学 进 展 第 32 卷 2 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面孔特征 面孔可以传递多种信息,如吸引力、意图或情绪(张坤坤 等,2019)。在面对陌生人时,面孔是做出信任判断的重要依据,并且人们似乎很愿意根据外表线索做出信任判断和行为(Ewing et al.,2015)。Hassin 和 Trope(2000)调查结果显示大约75%的人认为可以从面部推断性格信息,而且这一过程只需要几十毫秒(Charlesworth et al.
22、,2019;Cogsdill&Banaji,2015;Cogsdill et al.,2014;Ewing et al.,2015;Jack&Schyns,2015;Sutherland&Young,2022)。而目前文献中对面孔的分类一直复杂多样,本文在以往研究基础上将影响儿童信任判断的面孔特征分为静态特征(包括生物特征和社会特征)和动态特征(表情)。2.1 面孔的生物特征 面孔的生物特征包括性别、年龄和种族,它们也提供了社会分类信息(刘燊 等,2020;张林 等,2016)。通过面孔的社会分类信息,儿童轻易地将他人分为同一群体或是不同群体。根据发展性群体间理论(developmental
23、intergroup theory),当儿童能够认同一个群体并辨别群体成员身份时,就会出现内群体偏好,如同性偏好(Ma&Woolley,2013;Rackoff et al.,2022),类似的还有“异族效应”(other-or own-race effect,Masuda&Fu,2015)和年龄偏差效应(own-age bias,李海峰 等,2019;Rhodes&Anastasi,2012)。在以往实证研究中,很少有研究探讨面孔年龄对儿童信任判断的影响,仅有的两篇文献也都发现儿童在对面孔进行可信度判断时没有表现出本年龄偏见(Ewing et al.,2019;Li et al.,2021)
24、,因此下文仅对性别和种族进行分析。2.1.1 性别 儿童会选择信任同性信息提供者的证词,即表现出同性偏好(Rackoff et al.,2022),进而影响信任判断。例如,Ma 和 Woolley(2013)探讨了 4岁和 6 岁儿童对男性和女性信息提供者关于不同颜色物体功能相互矛盾证词的信任判断。他们假设儿童更可能信任男性关于蓝色物体的说法,女性关于粉色物体的说法。结果与此相反,4 岁和 6岁幼儿对物体功能的判断都表现出强烈的同性偏好,无论物体的颜色如何,他们都优先信任同性信息提供者。采用“冲突信息源”范式,研究者们均发现,在没有其它有效判断信息时,38 岁的幼儿会选择信任同性信息提供者及其
25、证词(Ma&Woolley,2013;Rackoff et al.,2022;Taylor,2013;Terrier et al.,2016)。尽管在缺乏其他信息的情况下,同性偏好会影响儿童对不同性别信息提供者的信任判断(Rackoff et al.,2022)。但是在获取关于信息提供者的认识线索(如知识状态)之后,性别的影响会被削弱。例如,Taylor(2013)的研究发现,47 岁儿童信任提供可靠信息的异性信息提供者,而非提供不可靠信息的同性信息提供者。类似地,Terrier等人(2016)发现,34 岁幼儿更倾向于信任见过物品的异性信息提供者,而非没见过物品的同性信息提供者的证词。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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