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之争探析——兼评《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pdf

中国市场监管研究4 1文责任编辑：王琳、杨2024-2反奎断与反不正当竞争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之争探析兼评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詹映张佩谛摘要：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的选择，对解决全球范围内日益增长的标准必要专利法律纠纷具有重要意义。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争议背后映射出的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反垄断规制、FRAND原则模糊性和专利池合规的深层问题。我国标准必要专利领域的反垄断立法、行政执法和司法都得到长足发展，新修订的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对于专利联营（专利池）、不公平的高价、标准必要专利、滥用诉权禁令等方面作出多项修改和细化，有助于解决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之争。关键词：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知识产权滥用一、引言汽车网联技术是指将汽车与互联网相连接，实现车辆之间、车辆与人及基础设施之间信息交互和数据共享的技术，是各国技术竞争的新焦点。近年来，我国相继出台关于加强智能网联汽车生产企业及产品准人管理的意见国家车联网产业标准体系建设指南（智能网联汽车）（2 0 2 3 版）等产业政策，车联网领域迎来蓬勃发展。但与此同时，由于通信技术在汽车产业的广泛应用，在智能手机行业所形成的标准必要专利收费模式一一向终端产品制造商而不是向零部件厂*基金项目：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项目编号：2 2 JJD820032)。作者：詹映，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教授；张佩谛，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如果第三方认证机构与政府监管部门、企业之间存在隶属或者依附关系，则难以确保其认证过程中的独立性。通过推动与政府部门有隶属关系或关联的实验室与职能部门剥离，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管检分离”，有助于发挥第三方机构的作用。为实现第三方认证机构的独立性，确保其独立履职，应当明确其法律责任，由其对不实认证承担行政处罚后果和民事赔偿责任。四、结语2023年2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质量强国建设纲要，要求“健全统一的绿色产品标准、认证、标识体系，大力发展绿色供应链”，为推动我国经济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就我国食品标签标准制度的实现路径而言，主要包括强制性标准、推荐性标准、行业行标准等多种方式，应予以体系化完善。一是食品标签标准关系食品安全这一重要公共利益，需要通过公权力以立法方式设立强制性规范，以建立标准的形式对可能危害公共安全的食品标签内容予以公示和披露。二是将影响食品安全风险的食品标签标识通过推荐性标准予以发布，以实现良好的食品品质要求。三是标准的技术性关系企业自身工艺改革与成本控制，企业应建立自已的企业标准或行业标准来达到自我规制的效果。同时，在推行社会共治的形势下，第三方认证对于提高食品标签的规范性有巨大的推动作用，42中国市场监管研完2024-2反奎断与反不正当竞争商收取专利费，开始延伸至汽车行业。全球最大的通信领域标准必要专利池Avanci向汽车终端制造商收取专利费，但遭到部分汽车厂商的抵制并引发数起诉讼。目前，Avanci专利池宣称将向我国汽车终端厂商收取专利费，而我国汽车终端厂商大多表示拒绝接受，双方极有可能掀起新一轮诉讼。2 0 2 3 年8 月，市场监管总局修订出台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以下简称规定），对标准必要专利、专利联营（专利池）进行了重点修改。规定对解决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之争有何影响，值得探讨。二、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的许可模式当前，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主要有两种许可模式，即整车级模式和部件级模式。整车级模式通常指的是由整车制造商与专利权人签订许可协议，以整车为许可费计算基数，向整车制造商收取专利许可费。部件级许可模式是指专利权人向整车制造商的零部件供应商收取专利许可费，以部件为许可费计算基数，向零部件制造商收取专利许可费。Avanci专利池拒绝向零部件厂商发放许可，仅面向汽车厂商进行整车级许可。经过Avanci专利池及其成员与外国车企厂商在全球范围的多轮谈判和司法较量，国外主要车企大多接受了车联网领域标准必要专利的整车级许可模式。中国作为全球第一汽车生产国，有着大量的终端车企，以及数量众多的零部件供应商，可以说是以专利实施者为主的国家。如果按照部件级许可模式的话，我国企业付出的专利许可费要比整车级许可模式低很多，这正是我国车企普遍抵制整车级许可模式的根本原因。2022年6 月1 2 日，Avanci专利池发布汽车许可费调整声明，宣布4 G（含2 G/3G和紧急电话）费用的整车授权价格由1 5 美元调整为2 0 美元。2 0 2 3 年8月1 6 日，Avanci专利池推出5 G网联汽车许可项目，涵盖参与许可方的所有2 G、3 G、4 G 和5 G标准必要专利，包括蜂窝车联网(C-V2X)技术。该项目将收费标准提高至每辆车3 2 美元，但2 0 2 4 年2 月1 6 日之前或在售出其首款5 G网联汽车之前签署协议的汽车制造商，可获得每辆车2 9 美元的优惠价格。此外，Avanci专利池及池中成员在美国、德国等多地参与专利诉讼并胜诉。综合各地法院的裁判观点，大多认为Avanci专利池并未违反反垄断法，Avanci专利池拥有自由选择被许可人的权利，而非必须对汽车供应链的零部件厂商进行许可。Avanci专利池的整车级许可模式遭到我国汽车厂商的质疑和反对。标准必要专利持有人意图将其在通信领域向终端厂商收取专利费的成功经验复制到车联网领域，以获得更高的许可费用。这一专利许可模式严重冲击了我国当前汽车行业形成的以零部件供应商供货并解决供货产品专利许可问题的商业惯例。我国车联网领域快速发展，各汽车品牌和零部件供应商都不可避免地涉及标准必要专利的许可和使用。2 0 2 2 年5 月，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有限公司牵头组织我国车企就欧盟委员会发起的“标准必要专利新框架”的意见征询活动提出反馈意见，主张产业链中的任一层级都应有获得标准必要专利许可的权利。2 0 2 2 年9 月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联合发布的汽车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指引明确提出，任何善意的专利实施者都有获得标准必要专利许可的权利，标准必要专利权人有义务向有意取得许可的实施者授予许可，无论其处于产业链的何种层级。三、域外有关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争议的司法实践近年来，全球范围内的标准必要专利诉讼呈现愈专利池是一种由专利权人组成的专利许可交易平台，平台上专利权人之间进行横向许可，有时也以统一许可条件向第三方开放进行横向和纵向许可，许可费率是由专利权人决定的。王军雷、龙悦、王亮亮：智能网联汽车通信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及其反垄断规制，西部学刊，2 0 2 3 年第1 3 期，第1 5 1 页。仲春：万物互联背景下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层级的确定，知识产权，2 0 2 2 年第1 2 期，第8 9 页。A v a n c i 专利池5 G车辆项目，（2 0 2 3-0 8-1 6)2 0 2 3-1 0-0 8 ，https:/ 0 1 9 年3 月，诺基亚公司在德国曼海姆、慕尼黑和杜塞尔多夫的地区法院对戴姆勒公司提起侵权诉讼。杜塞尔多夫地区法院将这一案件交由欧盟法院审理，最终双方达成和解，戴姆勒公司妥协，同意向诺基亚公司支付专利许可费。关于核心的许可模式之争，德国曼海姆地区法院和慕尼黑地区法院认为，诺基亚公司向终端厂商收取专利许可费是合理的，支持诺基亚公司提出的整车级许可模式。曼海姆地区法院认为，权利人拥有自由选择被许可人的权利，只要做到标准必要专利可以被实施且不存在重复收费，就不违反FRAND原则（公平、合理、无歧视非歧视原则）和竞争法，不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杜塞尔多夫地区法院则认为，一是鉴于FRAND承诺不包含任何限制性条件，它要求标准必要专利权人有义务按照FRAND原则对任何人授予许可。诺基亚公司拒绝零部件供应商的许可请求，只对整车许可，不符合汽车行业惯例，可能涉及滥用标准必要专利垄断地位。二是如果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可以直接从诺基亚公司获得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则在开发、制造、分销TCU及其必要部件上能够拥有独立性和自主权，而不必受到不合理的限制。三是任何效率方面的理由都不能妨碍向供应商颁发许可证的义务优先。诺基亚公司认为，识别整车制造商比零部件供应商更容易。事实上，零部件供应商的数量远远少于整车制造商的数量。因此，诺基亚公司的观点不符合合理效率优势的逻辑。(二）大陆集团诉Avanci专利池案2019年5 月，大陆集团（汽车一级零部件生产商和供应商）在美国加州北部地区法院对Avanci专利池及池中成员诺基亚公司、夏普公司、Optis公司等提起诉讼。大陆集团请求法院认定Avanci专利池及池中权利人拒绝向大陆集团授予标准必要专利许可，仅向整车制造商授予专利许可的行为，不仅违反了其所承担的FRAND许可义务，构成合同违约，而且违反了美国谢尔曼法第1 条和第2 条，构成反竞争行为。之后，该案件被移交至得克萨斯州地区法院，2 0 2 0年9 月该法院驳回了大陆集团的诉求，认为原告大陆集团不具备提起反断诉讼的资格，但同时对Avanci专利池拒绝向大陆集团提供零部件必要专利许可由此造成损害的观点表示支持。大陆集团不服判决，上诉至美国第五巡回法院。2 0 2 2 年2 月，美国第五巡回法院做出裁定，否认大陆集团因为Avanci专利池拒绝许可而遭受了实际或迫在眉睫的损失，认为地方法院错误地认为大陆集团有资格依据宪法第三条款就其损失提出索赔。最终，第五巡回法院裁定撤销地李宗辉：论标准必要专利许可FRAND与否的考量因素，标准科学，2 0 2 3 年第3 期，第7 页。FRAND(ReasonableandNon-Discriminatory，Fa i r）又称FRAND原则、FRAND承诺、FRAND规则、FRAND声明、FRAND许可义务等。为更好6地契合所指称的内容，本文基于行文需要交替使用，特此说明。7案件Nokia诉Daimler,No.2034/19。同前注，第9 2 页。案件Continental AutomotiveSystems诉Avanci,No.20-11032。944中国市场监管研完2024-2反奎断与反不正当竞争方法院的判决，发回重审，并指示地方法院应以缺乏诉讼资格为由，驳回大陆集团的诉讼请求，四、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争议背后的核心问题随着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争议愈演愈烈，一直隐藏在背后的标准必要专利许可的反垄断规制、FRAND原则的模糊性，以及专利池合规性等深层次原因逐渐显现，成为呕待解决的核心问题。(一)标准必要专利许可的反垄断规制标准必要专利许可的反断规制具有必要性与紧迫性。一是涉及标准必要专利的反断案件不断增加。在诺基亚公司诉戴姆勒公司、大陆集团诉Avanci专利池及池中权利人等重大专利许可纠纷中，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的选择都是案件的争议焦点，因而迫切需要解决标准必要专利在我国的反断规制问题。二是禁令救济的滥用。申请禁令是标准必要专利权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的救济手段之一，但由于标准必要专利在技术层面具有不可替代性，在标准必要专利许可的谈判中，标准必要专利权人天然处于优势地位，申请禁令逐渐成为标准专利持有人谈判的筹码和利益博奔的工具，极易在“合法垄断权”的外衣下不合理地排除和限制竞争，从而最终损害消费者利益。三是反垄断法在多元法律路径中的比较优势。当前，标准必要专利许可诉讼主要有基于许可合同的合同之诉、基于专利法的侵权责任之诉及基于反垄断法的反垄断之诉三种。合同法的调整对象只限于合同相对人，合同之外的第三方受到诸多限制；专利法则更多地偏向于保护专利权人的利益，不具有普遍性；相比之下，反垄断之诉在适用的普遍性、规制的广泛性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将标准必要专利许可问题置于反垄断法的框架下进行分析，比适用民法典合同编或者专利法更有利于维护公共利益。(二)FRAND原则的模糊性为防止“专利劫持”，各大国际标准化组织通常会要求标准必要专利权人作出FRAND承诺，即保证以“公平、合理、非歧视”的条件向所有申请专利许可的人许可其专利。其中，“公平”通常是指不违反竞争法的要求，如不得无故拒绝许可、限制新的厂商进人；“合理”一般是指收取的专利许可费用合理，标准必要专利权人不能因标准必要专利在技术层面的不可替代性，向实施者收取与专利技术在被纳人标准前所能获得的专利费率不一致的许可费用，“非歧视”往往是指标准必要专利权人应对“处在相似地位”（sim-ilar situated），即具有同等交易的标准实施者给予相似的许可待遇。车联网领域的标准必要专利诉讼纠纷大多与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是否遵循FRAND原则有关。虽然标准制定组织（SSO)提出了以FRAND原则为核心的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实施的国际规则治理体系，但并未对FRAND原则中各个要素的含义作出统一、明确的规定，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FRAND原则是许可谈判过程的指导原则，而不是许可协议的实际条款和条件。为实现公共利益与私人利益的平衡，FRAND原则需要结合个案进行具体分析，很难就FRAND原则的确切含义达成共识。二是固定的FRAND许可费无法满足市场竞争、技术发展、法律调控等动态要求，FRAND许可费是各种影响因素动态博奔的结果。三是标准制定组织为避免涉嫌垄断，一般对许可费只作原则性、弹性规定，标准必要专利权人与潜在实施者之间的许可谈判具有灵活性。正是FRAND原则在内涵上的固有模糊性，导致其在许可实施过程中存在不同的解释，容易引发争议和诉讼。尤其在车联网领域，标准必要专利权人与实施者的立场和利益不同使得双方对FRAND原则持不同观点，这导致许可费用Q0郑伦幸：对标准必要专利权人拒绝许可行为的反垄断规制，知识产权，2 0 1 6 年第7 期，第6 9 页。1同前注，第1 5 2 页。詹映：专利池管理与诉讼，知识产权出版社2 0 1 3 年2 月第1 版，第1 0 9 页。同前注。张玉蓉、吴文飞：标准必要专利FRAND许可费确定的影响因素实证研究，科研管理，2 0 2 3 年第2 期，第1 4 6 页。Manveen Singh,Vishwas H Devaiah.SEP licensing in the automotive sector:shifting gears too quickly?,Journal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Practice,2023,p.123.中国市场监管研究452024-2反断与反不正当竞争计算方面出现究竟以整车为许可费计算基数还是以部件为许可费计算基数的争议，进而引发汽车行业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的争议。（三）专利池合规性专利池合规性是专利池依法依规经营、防控合规风险的一种自我治理方式。通常而言，专利池需要遵守四个方面的规定，即法律法规、商业行为守则和专利池伦理规范、专利池自身制定的规章制度和国际惯例。专利池的组建、运营和管理都受到法律的约束和规范，专利池有义务遵守相关国家或地区的法律法规、相关行业准则及其内部规章制度，与此同时，其运作方式和许可行为也应当符合相关国际惯例。政府监管在专利池合规中占主导地位，具体有两种，一是包括建立内部报告机制、引人第三方机构评估、禁止限制正常市场行为在内的反垄断监管；二是其他由国家法律法规、部门规章等规定的合规义务监管。反垄断监管是专利池合规性的重要监管方式之一。以美国为例，美国对专利池建立了事前反垄断审查-事后法律适用的政府监管体系。反垄断监管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审查人池专利的有效性。专利池中无效专利的存在，既可能增加专利实施者支付许可费的负担，也可能使得被无效专利覆盖的领域无法创新。因此，专利池组建之初，政府需要对入池专利的有效性进行审查；二是审查人池专利的必要性。专利池内的企业通常会互相签订交叉许可协议，人池专利之间必须是互补关系或者不可替代关系，若人池专利之间是竞争关系，则是违反反垄断法的，因而，专利池只能由必要专利组成；三是审查专利池的组织模式。专利池作为独立的实体，必须有相关的组织进行管理，不同的组织对应不同的管理模式，由此可能引发不同的垄断法律风险，五、新修订的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适用探讨相较于2 0 1 5 年原工商总局制定的关于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的规定，2 0 2 3 年新出台的规定重点在专利联营（专利池）、不公平的高价、标准必要专利、滥用诉权禁令等方面作出了修改和完善。笔者对有可能影响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之争的有关条款的适用进行探讨。（一）关于专利联营专利联营又称专利池，通常被认为能够帮助专利权人和实施者显著降低许可谈判的成本，降低专利权人的维权成本，有效消除相关行业的专利许可障碍，提高技术转化运用效率，促进技术创新和社会经济发展。与双边的许可形式相比，专利联营模式通过更透明的定价方式和更全面的专利覆盖，让被许可人更加便捷地获取技术许可，从而促进科学技术的推广和应用。但专利联营也存在潜在的缺点，最大的问题就是专利池协议可能会导致垄断，排除、限制市场竞争。鉴于此，可以从反垄断视角具体分析以下因素：经营者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及其对市场的控制力；联营中的专利是否涉及具有替代关系的技术；是否限制联营成员单独对外许可专利或研发技术；经营者是否通过联营交换商品价格、产量等信息；经营者是否通过联营进行交叉许可、独占性回授或者排他性回授、订立不质疑条款及实施其他限制等；经营者是否通过联营以不公平高价许可专利、搭售、附加不合理交易条件或者实行差别待遇等。随着通信技术与汽车行业的深度融合，专利池及池中权利人由智能手机领域开拓至车联网领域，专利权人与实施者立场不同，双方存在较大的利益分歧。规定第十七条修改完善了有关专利联营的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具体规定，将“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专利联营管理组织”实施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扩大至“专利联营实体或者专利联营的成员”，同时将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从原来的六项增加至九项，新增了第一项“以不公平的高价许可联营专利”、第二项“没有正当理由，限制联营成员或者被许可人的专利使用范围”和第七项“没有正当理由，将竞争性专利强制组合许可，或者将非必要专利、已李煜：标准必要专利联营的反垄断法规制，竞争政策研究,2 0 1 7 年第3 期，第9 7 页。46中国市场监管研究责任编辑：王维琳、张20242反奎断与反不正当竞争终止的专利与其他专利强制组合许可”的规定。规定第九条增加了关于不公平高价的规定，以应对“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在行使知识产权的过程中，以不公平的高价许可知识产权或者销售包含知识产权的产品，排除、限制竞争”的行为。Avanci作为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的主要专利池，将许可对象限定于汽车终端厂商，并按整车价格为计算基数收取专利费，是否属于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以不公平的高价许可其专利，值得探讨。（二）关于标准必要专利标准必要专利已成为全球汽车行业竞争的焦点。尽管汽车相关企业在研发上投入了大量资源，但各大汽车企业几乎都面临着标准必要专利带来的许可和诉讼问题。当标准必要专利权人与实施者谈判未能达成协议时，持有人往往会在许可谈判中以申请禁令作为谈判的筹码。申请禁令是专利法赋予权利人的核心救济方式。与一般专利侵权禁令相比，标准必要专利的实施者最容易因禁令而被排除在市场竞争之外，产生专利“滞留”等问题。同时，车联网领域由于零部件众多，涉及大量标准必要专利，汽车厂商往往难以明确区分标准必要专利与非标准必要专利。标准必要专利权人大多对汽车厂商实行“一站式”打包许可，极有可能出现3 G、4 G、5 G 标准必要专利捆绑、搭售许可的问题。规定第十八条和第十九条分别规定了垄断协议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对于利用标准必要专利排除、限制竞争的行为做出大幅细化。一是在垄断协议方面，明确了利用标准制定和实施中的垄断协议情形，如没有正当理由，与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联合排斥特定经营者参与标准制定或排斥特定经营者的相关标准技术方案，与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联合排除其他特定经营者实施相关标准，与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约定不实施其他竞争性标准等；二是在标准必要专利领域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中，增加了不公平高价、差别待遇情形，并且增设专门条款（第十九条第一款第三项规制知识产权反垄断指南中提出的利用禁令迫使被许可方接受不公平高价或不合理条件的滥用行为，以回应标准必要专利领域反映强烈的权利人滥用诉权禁令救济的问题。此外，规定第十条明确规定，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没有正当理由，不得在行使知识产权的过程中，拒绝许可其他经营者以合理条件使用该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此条对于分析Avanci专利池拒绝向汽车零部件厂商提供专利许可行为的合法性将具有重要作用。由此可见，规定对于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的许可模式问题有着更为详细的条文可以援用，有助于解决相关争议。六、结语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是汽车行业实现网联化、智能化的必由之路，整车级模式和部件级模式的许可模式争议则是标准必要专利权人和专利实施者之间的利益博奔。若标准必要专利权人成功将智能手机领域的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复制到车联网领域，未来其他物联网行业也很有可能继续实行向终端厂商而非向零部件厂商收取专利费的许可模式。因而，有必要在满足反垄断规制、FRAND原则和专利池合规的前提下，构建符合汽车行业的标准必要专利许可模式，无论是汽车整车还是零部件，都要考虑标准必要专利对汽车的实际贡献度。相较于私法调整，反垄断规制是解决标准必要专利许可和滥用禁令的最佳救济手段。司法实践中，对于汽车网联技术标准必要专利是否涉及知识产权滥用的认定应遵循我国反垄断法的基本分析框架，并可依据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等细化规则进行具体判断。一方面，需要为技术创新者提供足够的知识产权激励；另一方面，需要为我国汽车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创造友好的市场环境。禁止滥用知识产权排除、限制竞争行为规定第九条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经营者不得在行使知识产权的过程中，以不公平的高价许可知识产权或者销售包含知识产权的产品，排除、限制竞争。认定前款行为可以考虑以下因素：（一)该项知识产权的研发成本和回收周期；（二)该项知识产权的许可费计算方法和许可条件；（三)该项知识产权可以比照的历史许可费或者许可费标准；（四）经营者就该项知识产权许可所作的承诺；（五)需要考虑的其他相关因素。Junlei Wang,Liangliang Wang,Yue Long.Analysis on The Licensing of Standard Essential Patents and Its Antitrust Regulation for IntelligentConnected Vehicle,Frontiers in Business,Economics and Management,2022,p.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