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运输通道对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研究——基于中欧班列开通的准自然实验.pdf

2024.222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摘要：中欧班列是“一带一路”互联互通的重要基础设施之一，也是中欧经贸合作的关键领域。通过构建 20002021 年中国地级市层面面板数据集，基于中欧班列开通这一政策冲击，使用渐进双重差分的方法，实证研究了以中欧班列为代表的国际运输通道对于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研究发现，中欧班列开通显著促进了新企业的形成与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提高，且这一结论经过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仍然成立。进一步的机制分析表明，中欧班列主要通过提升外部市场可达性与促进区域创新高质量发展，进而提升了地区创业活跃度。此外，中欧班列对创业的积极影响存在显著异质性，在东部地区、市场化程度更高地区以及距港口较远地区，其作用更强。关键词：国际运输通道；中欧班列；新企业形成；创业活跃度中图分类号：F75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138(2024)02-0022-12国际运输通道对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研究基于中欧班列开通的准自然实验文王跃生 朱子阳 李亚楠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OFDI 的双重技术效应与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研究”（21BGJ032）作者简介：王跃生，北京大学经济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中国银行欧盟经济与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100871；朱子阳（通讯作者），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助理研究员，经济学博士，北京市，100871；李亚楠，安徽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经济学博士，合肥市，230601。一 引 言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中欧班列是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互联互通大动脉。中欧班列作为共建“一带一路”的旗舰项目和标志性品牌，已经逐步“连点成线”“织线成网”，取得了突出的发展成绩。2023 年 9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向中欧班列国际合作论坛的贺信中指出：“中欧班列开行以来，保持安全稳定畅通运行，开创了亚欧国际运输新格局，搭建了沿线经贸合作新平台，有力保障了国际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为世界经济发展注入新动力。”1据中国国铁集团数据，2022 年，中欧班列全年开行数量超过 1.6 万列、发送 160 万标箱，同比分别增长 9%、2024.223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10%；2023 年，中欧班列开行 1.7 万列、发送190 万标箱，同比分别增长 6.3%、18.8%。截至 2023 年 12 月，中欧班列累计开行 8.2 万列，通达欧洲 25 个国家 217 个城市，形成了贯通欧亚大陆的国际运输大动脉。运输货物品类方面，已由开行初期的手机、电脑等 IT 产品，逐渐扩大到服装鞋帽、汽车及配件、粮食、葡萄酒、咖啡豆、木材等 53 大门类、5 万多个品种，实现供需互促、优势互补。中欧班列逐渐成为国际国内互联互通的“大动脉”和中国对外开放的重要战略通道。中欧班列作为国际运输通道，是“一带一路”互联互通的重要基础设施之一，也是中欧经贸往来的重要合作内容。中欧班列作为跨国交通基础设施，其国际贸易属性和互联互通特征使得其与国内交通基础设施存在一定的区别。它不仅具有提升运输效率、降低物流成本、提高市场可达性、扩大市场规模等直接影响，还通过这些影响显著改善了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的市场环境和生存环境，进而促进了民营企业的发展，为新企业的产生和创新创业活动的发展创造了重要条件。民营经济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力军，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是推动我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要力量。企业主体作为市场经济的创新活力源泉，如何激发民营经济创新创业活力，是关系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课题。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大背景下，以中欧班列为代表的国际运输通道，在多大程度上以及如何激发民营企业家创新创业活力，带动和提升企业家的创业活动，是有关中欧班列研究的新领域、新课题。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不仅有助于深化对中欧班列经济效应的认识，而且有助于深化对泛亚铁路大通道以及“一带一路”“五通”的研究和认识，对于构建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意义。从现有研究来看，相对于国内交通基础设施，以中欧班列为代表的国际交通基础设施的研究相对缺乏。当前少量关于中欧班列经济影响的文献中，也鲜有从中欧班列与地区创业活跃度之间关系视角进行的研究。因此，本文将在现有研究基础上，采用实证方法就中欧班列对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这一问题进行分析研究。文章通过构建 20002021 年中国地级市层面面板数据集，基于中欧班列开通这一政策冲击，使用渐进双重差分的方法，实证研究国际运输通道对于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对中欧班列产生经济效益的定量分析作出了一定贡献，补充了中欧班列对国内经济影响的经验证据，并揭示了其对新企业形成的影响作用和机制；第二，丰富了对新企业形成的影响因素的探索，尤其是从国际运输通道的角度，讨论了国际运输通道的建立与扩展，如何提升地区与外部市场的可达性，进而促进新企业形成，对现有研究进行了有益补充；第三，基于中欧班列开通这一准自然实验，使用双重差分方法进行了因果关系的识别，并进行了平行趋势检验等一系列内生性和稳健性检验，为中欧班列开通与新企业形成之间的因果效应提供更为可靠的实证证据。此外，本研究结果还包含了多方面的政策含义：一方面，本文结论为深化中欧班列发展，促进中欧经贸合作和互联融通，全面推动沿线国家和地区更好融入开放型世界经济发展提供了经验依据和参考；另一方面，本文的研究与构建新发展格局存在一定的相关性。本文的后续结构如下：第二部分进行了理论分析，提出了相应的研究假说；第三部分展示了数据来源及研究设计；第四部分汇报了主要的实证结果、稳健性检验及其分析；第五部分探讨了机制分析和异质性检验结果；最后，是本文的结论与政策建议。二 文献综述与理论分析（一）文献综述中国交通基础设施在近些年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促进了中国经济增长。2许多研究关注到了以高速铁路为代表的交通基础设施对于地区经济发展等方面的影响，提供了相关的实证证据。在宏观层面，交通基础设施的便利性促进了货物、资本、人员等的流动，促进了区域一体化3，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4，促进了地区高质量的集聚5。另外，合理、高效的交通运输系统能够有效提高地区2024.224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的经济运行效率。6在微观层面，高铁开通的“时空收敛”效应可以降低企业的信息搜寻成本，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从而使得企业在遇到项目机会时具有充足资金投资，并通过提升市场可达性进而对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正向影响。7相较于国内交通基础设施十分丰富的研究，国际交通基础设施的研究相对较为缺乏。中欧班列作为国际运输通道，是“一带一路”互联互通的重要基础设施之一，也是中欧经贸合作的重要合作内容，近年来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和研究。现有研究已经就中欧班列产生的经济影响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提供了许多经验性证据。首先，中欧班列的开通对国际贸易产生了显著促进效应。既有研究表明，中欧班列的开通显著促进了内陆地区的贸易增长，并且这种增长效应呈现出先高后低再高的阶段性动态特征。8中欧班列也提升了城市的贸易开放度。9中欧班列开通具有显著的贸易增长效应，其中，中西部地区及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城市受到的积极影响更大。10中欧班列加速了中国向西开放的步伐，显著促进了中国与欧洲和中亚等国的贸易。11中欧班列在“双循环”相互促进的作用下显著提升了出口企业的 TFP 水平，进而推动出口企业出口增长。12也有部分研究讨论了中欧班列对创新和地区发展的影响。一项研究发现，参与中欧班列贸易的企业更可能进行对外投资以持续增强创新活动。13另一项利用双重差分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的研究发现，中欧班列开通可以显著提升城市创新水平。14中欧班列对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呈现积极的促进作用，且对周边地区具有正向的辐射作用15，并通过创新驱动、金融发展及贸易增长等路径实现区域产业升级16。但是，现有研究还鲜有对中欧班列与地区创业活跃度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研究。本文将在现有研究基础上，针对中欧班列对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这一问题进行实证分析。（二）理论分析中欧班列作为国际运输通道，联通了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一方面，通过提升外部市场可达性，有利于企业利用外部市场，从而扩大出口、进口与利用外资，地区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将吸引新企业创立；另一方面，中欧班列也促进了国内资本劳动力等要素流动，打破地区间贸易壁垒，从而推动了地区高质量发展，地区发展程度的提升也会带动更多新企业的形成。本文具体从这两个角度进行理论分析。从外部视角来看，以中欧班列为代表的国际运输通道可以降低出口进口的各项成本，包括运输成本、交易成本等，也大大提升了贸易的便利化程度，同时，中欧班列还提升了外部市场对于国内企业的可达性，国内企业由此获得新的出口渠道和新的市场。贸易成本的下降、贸易便利程度的提升、外部市场可达性的上升都使得中欧班列具有显著的外向型经济促进作用。中欧班列对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的带动作用将进一步推动地区创业活动。首先，在决定是否成立新企业上，企业通常是从预计未来收益和成本出发进行考量。中欧班列带来了更多贸易和投资，外部市场可达性也大大提升，创业者预期未来贸易成本将显著下降而贸易收益将显著上升，潜在的创业者就有可能进入市场，创立新的外贸企业，以试图获取中欧班列带来的外部市场收益。新创企业由此建立，地区创业活跃度由此提升。其次，对外出口通道的出现将会给现存企业的分工与组织形式产生影响。中欧班列带来的外部市场可达性上升，这不仅对潜在创业者存在吸引力，也同样吸引在位企业。在位企业可以通过重构自身生产组织，来获取中欧班列带来的外部市场收益。在位企业将生产职能业务部门布局在中欧班列沿线城市，进行生产和出口活动，推动企业经营生产的纵向分离。并且这种纵向拆分不仅节约了企业的成本，提高了企业的生产效率，也会推动企业的进一步裂变，催生出更多大量小企业。在位企业设立的新企业也将推动地区创业活跃度由此提升。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两个研究假设：H1：国际运输通道的建立将会促进地区新企业的形成，提升创业活跃度。H2：国际运输通道的建立将提升地区与国外市场的可达性，通过国际循环，促进新企业2024.225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的形成，提升创业活跃度。从内部视角来看，第一，以中欧班列为代表的国际运输通道将促进国内生产要素的流通，不同地区之间的生产要素和商品的流动性不断加快，促进了市场一体化的实现。这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地方的市场分割和贸易壁垒，能充分发挥市场力量对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生产要素的流通、地区市场分割的破除，意味着市场力量的提升，这有利于潜在创业者利用现有资源，发挥企业家精神，建立更多高质量企业。第二，中欧班列降低了国内企业与欧亚国家的贸易成本，提高了国际市场可达性，带来地区间竞争程度上升，带来产业内以及产业间的资源重新配置。这种市场竞争和淘汰机制，对传统行业造成冲击，传统的经营不善的企业将被加速淘汰，而淘汰下的人员、设备等可以流动到其他潜在进入企业，且这些人员对初创企业而言具有一定的生产经验，可以较快投入生产经营过程中，降低了创业的成本。并且，创业者也可以从中获得更多经验和知识，更多高质量企业将形成与发展，地区创业活跃度由此提升。第三，通过加速地区间生产要素流通，实现了要素的地区集聚经济。专业化的集聚，带来专业人才的地区集聚，实现专业劳动力共享，对于新创企业而言，可以更容易雇用得到专业人才，并降低人才搜寻和使用的成本；专业聚集还会带来相近行业厂商在地区的集聚，从而形成专业化分工体系，并促进知识的流通和分享，当潜在创业者面对创业机会时，可以更容易从当地获取相关信息，寻找低成本的供应商，更容易建立新创企业并推动其发展壮大。基于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 3。H3：国际运输通道的建立将促进要素的地区间流动，打破地区分割，加快地区间良性竞争，促进地区专业化集聚，推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通过国内循环，促进新企业的形成，提升创业活跃度。三 研究设计（一）数据本文的数据来源主要有三个：第一，城市行业层面的新企业的形成来源于天眼查数据库；第二，中欧班列途经的城市及相关信息主要来源于 中欧班列建设发展规划（20162020 年）中欧班列发展报告（2021）以及商务部、中铁集装箱等官方网站；第三，城市层面的部分控制变量数据来源于中经网、CEIC 数据库。最终，本文构造了 20002021 年中国地级市层面的面板数据集。（二）实证设计本文基于中欧班列开通作为准自然实验，采取渐进双重差分模型进行实证研究。回归方程如下所示：Starbusinessit=*treati*postt+Xit*+ui+vt+it其中，Starbusinessit为 i 地区在 t 年的新成立的企业数量；postt和 treati的交乘项系数 为本文所关心的中欧班列开通对新企业设立的影响；postt为时间虚拟变量，政策发生年份以后取 1，否则取 0；treati代表政策虚拟变量,中欧班列开通城市为 1，否则取 0；Xit为一组控制变量；ui、vt分别为行业固定效应与省份固定效应。（三）变量描述1.被解释变量。已有的文献对创业活跃度的刻画已经积累了丰富研究，但对于最合适的指标并未达成统一共识。部分文献研究中使用自雇率作为度量，17但是用自雇率衡量创业水平时，没有考虑企业的规模及创新水平。考虑到创业质量问题，本文用量化的新公司成立数量来衡量创业活动，借鉴相关研究方法，18首先通过数据库得到城市层面私营企业新建数目，进而以 15-64 岁劳动力人口作为标准化基数，得到创业活跃度。2.解释变量。本文将中欧班列常态化运营的城市作为实验组，对于这些城市，其treati=1，反之则为 0。并且根据这些城市具体的开通年份，在这些城市开通年份或之后的，将其 postt定义为 1，反之则为 0，treati与 postt的交乘项则构成了本文所主要关注的解释变量。3.控制变量。本文选取了一系列可能影响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控制变量，具体包括：经济增长（growth），以当年该城市的实际 GDP 增长率进行度量；经济发展程度（gdp），以当年该城市的实际 GDP 的对数值进行度量；产业结2024.226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构（ind1 与 ind2），分别以当年该城市的第一与第二产业增加值的对数值进行度量；政府支出（government），以当年该城市政府支出占GDP 比重进行度量；金融发展程度（finance），以当年该城市金融机构贷款余额的对数值进行度量；人口规模（pop），以当年该城市的常住人口总量的对数值进行度量。（四）描述性统计表 1 展示了本文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以及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情况。表 1显示，创业活动度是均值为 79.84，而标准差为 101，最小值为 0.827，最大值为3050，说明创业活跃度变量具有较强的异质性，不同城市的创业活跃度具有非常显著的差异。四 实证结果（一）基准回归结果表 2 为基准回归的结果，报告了新企业形成对中欧班列开通响应程度的回归结果。在列（1）中，本文直接进行回归，仅加入核心解释变量，发现交叉项系数在 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为了排除一些不可观测的因素对基本研究结果的影响，在列（2）中进一步控制了行业固定效应和省份固定效应，以及控制变量。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仍保持 1%水平上的正值，表明中欧班列开通将促进新企业形成，助力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中欧班列的开通联通了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大大拓展了国内企业与海表 1 描述性统计定义观测值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中位数y1创业活跃度6,20179.84101.70.8273,05057.44policy政策虚拟变量6,5170.05480.228010growth经济增长5,88010.378.790-53010910.60gdp经济总量6,1946.6721.1952.82610.676.681ind1一产占比6,12314.9613.220.030073513.56ind2二产占比6,12346.2411.422.66090.9746.51government财政支出5,46513.381.3329.41218.1713.41finance金融发展5,1649,1725,847753.296,2217,496pop人口规模6,202431.6308.403,416366.7表 2 基准回归全样本去除特殊城市的样本(1)(2)(3)(4)变量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treat*post53.1566*(12.70)36.1956*(8.07)33.5926*(6.90)26.9405*(5.48)growth0.1025(0.44)0.0623(0.29)gdp53.8652*(8.09)49.4585*(7.64)pop0.1240*(4.08)-0.0187(-0.54)government3.6107(0.79)3.7193(0.87)finance0.0010*(3.58)0.0001(0.35)ind1-0.0003(-0.00)0.8159*(2.36)ind2-1.1516*(-5.95)-0.7816*(-3.77)Constant77.3310*(103.51)-342.9341*(-6.54)70.1352*(96.95)-273.6044*(-4.98)City FEYESYESYESYESYear FEYESYESYESYESObservations6,2014,8435,6174,395R-squared0.7050.7250.6500.666注：*、*和*分别表示在 1%、5%和 10%的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是聚类稳健型标准误，下表同。2024.227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外市场之间的可达性，从而带动了更多贸易和投资的可能性，企业预期将从这些外部经济活动中获得更多收益，这将促使更多潜在的企业家进入市场，成立更多新企业。而对于已经在位的企业来说，中欧班列的开通也促使这些企业转变生产和经营模式，通过设立新的生产单位或销售单位以参与中欧班列，这推动在位企业的“纵向分离”和“裂变”，这也将促进新企业的形成，推动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考虑到中欧班列的开通可能存在的内生性，即在经济发展较快的地区或政治资源较强的地区，中欧班列开通的可能性就越高，这些地区本身的创业活跃度也越高，这可能导致回归结果出现偏误。为了初步控制这种内生性问题，本文在总样本中剔除直辖市、副省级城市以及省会城市，回归结果如列（3）和列（4）。回归结果表明，交乘项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这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本文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即中欧班列对新企业形成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二）平行趋势检验双重差分估计结果的准确性有赖于平行趋势假设的成立，即在没有政策干预的情况下，实验组和对照组的发展趋势一致。因此，本文根据相关研究构建如下模型以检验平行趋势假设：Starbusinessit=+1*pren*treati+Xit*+ui+itStarbusinessit=+1*current*treati+Xit*+ui+itStarbusinessit=+1*postn*treati+Xit*+ui+it本文在此定义 current 虚拟变量，2012 年取值为 1，其余取值为 0；将 pren定义为政策发生前第 n 年，将 postn定义为政策发生后第 n年。由图 1 的平行趋势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在政策实施前，置信区间均包含 0，说明系数均不显著；而在政策实施后，系数均显著为负。同时，通过动态效应检验，本文还发现，中欧班列的开通具有持续性的影响，并呈上升趋势。可以看出，系数的动态变化趋势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平行趋势假设。（三）安慰剂检验本文进一步进行安慰剂检验。图 2（上）显示，随机抽样系数以零为均值，说明伪处理组的政策虚拟变量对被解释变量没有明显影响。图 2（下）则展示了重复 500 次随机分组下各个回归中系数的 t 值分布，由于“伪”处理组是随机产生的，其政策虚拟变量的 t 值应在 0 附近，即“伪”处理组的回归结果不显著。正如图中所展示的，随机抽样系数的t值以零为均值，说明伪处理组的政策虚拟变量并不显著。（四）稳健性检验第一，伴随中欧班列开通的还有大量的财政补贴，这些财政补贴可能也对当地新企业的形成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为了控制财政补贴的影响，本文参考既有研究方法，首先在处理组中仅保留已经取消政府补贴的义乌和苏州两个城市，将其他所有城市都视作对照组，回归结果如表 3 列（1）所示，政策交乘项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这说明无论存在财政补贴与否，中欧班列均可以促进当地创业活跃度的提高。此外，考虑到义乌和苏州均属于东部地区，我们在表 3 列（2）中仅保留东部城市的样本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表明，交乘项系数仍然显著为正。2018 年后，财政部要求地方政府逐步降低中欧班列补贴标准，实现补贴的“退坡”。为图 1 平行趋势2024.228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此，进一步将 2018 年作为政府降低财政补贴的政策冲击时间，定义时间虚拟变量并与主回归中的 DID 交乘项作进一步的交乘，构建三重差分变量，并引入回归中，回归结果如列（3）所示，三重差分交乘项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这说明补贴“退坡”后，中欧班列仍然对地区创业活跃度有促进作用。第二，考虑到样本中可能存在的异常值与极端值的影响，本文对样本进行5%的缩尾处理，回归结果如表 3 列（4）所示，交乘项前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第三，考虑到城市之间存在较强的异质性，进一步引入各个城市特征与时间趋势的交乘项作为控制变量，回归结果如表 3 列（5）所示，交乘项前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最后，双重差分法估计结果的可靠性可能与对照组的选择有关。为验证结果稳健性，本文运用 PSM-DID 模型进行回归估计。将中欧班列开通地区作为实验组，其他地区作为预备处理组，以城市的经济增长、经济总量、人口规模等变量进行匹配，将匹配后的样本进行形如基准回归的回归。回归结果如表3列（6）所示，政策虚拟变量前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证实了中欧班列开通对于地区创业活跃度的促进作用，表明核心结论具有较好的稳健性。五 机制分析与异质性分析（一）机制分析1.国际市场可达性如前文所分析，中欧班列联通了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发挥了国际运输通道的重要作图 2 安慰剂检验表 3 稳健性检验控制财政补贴的影响样本缩尾增加时间趋势PSM-DID(1)(2)(3)(4)(5)(6)VARIABLES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treat*post*dummy2018254.7304*(7.80)treat*post203.3942*(10.61)173.5433*(5.92)40.2070(1.42)31.0338*(11.46)51.6781*(10.06)25.7873*(5.44)Control variableYESYESYESYESYESYESCity FEYESYESYESYESYESYESYear FEYESYESYESYESYESYESConstant-342.7751*(-5.71)-864.3787*(-3.10)-328.9379*(-5.52)-259.3397*(-8.19)-479.9530*(-18.10)-426.6859*(-5.32)Observations3,8131,1033,8134,8434,8432,191R-squared0.6230.6160.6290.8260.5190.8242024.229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用。在降低贸易成本的同时，大大提升了贸易的便利化程度，并且进一步提升了中国企业与外部市场的可达性，可能对地区的贸易情况发挥重要正向影响。因此，本文对这一机制首先进行实证研究。本文分别构造了中国地级市层面的出口增长率、进口增长率、贸易总额增长率以及出口占 GDP 比重、进口占 GDP比重与贸易总额占 GDP 比重六个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分别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分别如表 4 列（1）（6）所示。回归结果表明，中欧班列促进了出口增长率上升 1.08 个百分点、进口增长率上升 1.45 个百分点、贸易总额上升 1.25 个百分点；不仅如此，中欧班列还提升了外向型经济的占比，具体提升了出口占比4.0 个百分点、进口占比 3.4 个百分点、进出口总额占比近 7.4 个百分点。这种对贸易的推动作用不可谓不显著，并且这种作用不仅作用于出口也作用于进口。而这种外部经济活动的上升，会进一步带动国内新企业的形成和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提高，现有研究已经发现，对外开放可以通过吸引外来人口实现人力资本积聚，进而促进城市创业活动，且这种正向作用存在长期效应。19除此之外，一方面，外部市场可达性的提高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新的市场，创业者预期未来收益将显著上升，将建立新的企业，从而把握中欧班列带来的机遇。新企业由此形成，地区创业活跃度由此提升。另一方面，为了利用中欧班列带来的新市场和新机遇，在位企业也可能调整自身的生产经营布局，这将推动企业经营生产的纵向分离与“裂变”，这一过程中，也将产生大量依托于在位企业的子公司，地区创业活跃度因此上升。2.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中欧班列促进生产要素流通，打破市场分割，并促进地区间市场竞争，加快优胜劣汰，促进地区的高质量发展。本文参考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研究团队所构建的城市创新和竞争力指数，这一指数基于国家知识产权局的专利数据等微观大数据，计算了中国 20012021 年各城市产业的创新与竞争力指数。本文根据各个产业在各个城市的占比，将城市产业层面加权平均到城市层面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 5列（1）和列（2）所示。本文还计算了各个城市行业的创新与竞争力指数的中位数，将其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 5 列（3）和列（4）所示。回归结果表明，无论进行何种回归，中欧班列对城市创新和竞争力指数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意味着中欧班列可能显著提升地区的创新和竞争力。这体现了中欧班列提升地区经济的创新和竞争力，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从而推动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提升。现有研究表明，生产要素的流通、地区市场分割的破除，可以实现城市层面的集聚经济，推动创业者利用现有资源，发挥企业家精神，建立更多高质量企业。20并且，中欧班列带来产业内以及产业间的资源重新配置。这种市场竞争和淘汰机制，传统的经营不善的企业将被加速淘汰，更多高质量企业将产生和发展，地区创业活跃度表 4 机制分析：国外市场可达性(1)(2)(3)(4)(5)(6)VARIABLES出口增长率进口增长率贸易额增长率出口占比进口占比贸易额占比treat*post1.0847*(13.73)1.4473*(14.81)1.2492*(13.97)0.0404*(7.81)0.0337*(7.86)0.0742*(8.76)Control variableYESYESYESYESYESYESCity FEYESYESYESYESYESYESYear FEYESYESYESYESYESYESConstant-2.9568*(-3.20)-0.0130(-0.01)-0.7444(-0.71)-0.0424(-0.70)0.0225(0.45)-0.0184(-0.19)Observations4,8434,8434,8434,8434,8434,843R-squared0.9710.9510.9660.4020.3670.4222024.230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由此提升。（二）异质性分析1.与港口距离中欧班列与其他出口手段可能存在潜在的替代性。在中欧班列开通前，各个城市主要通过海运手段进行出口，距离港口的距离对这些城市的出口成本存在显著的影响，相应地，出口对城市创业的带动作用也存在一定不同。中欧班列开通的影响在不同港口距离的城市可能存在异质性，有必要对此进行研究。因此，本文首先根据城市中心与最近港口的物理距离，计算中国所有城市距离港口的物理距离中位数，将高于这一中位数的城市划分为距港口较近城市，反之则为距港口较远城市，进行分组回归，回归结果如表 6 列（1）和列（2）所示。回归结果表明，无论城市距离港口远近，中欧班列均对这些城市的创业活动有推动作用。但这种推动作用存在一定的异质性。在距港口较近的城市，中欧班列平均提升了每万人 24 家新企业创立。而在距港口较远的城市组别，中欧班列平均提升了每万人39家新企业创立。也就是说，中欧班列对于那些距港口较远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推动作用更强。为了检验这一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进一步定义了距港口较近与否的虚拟变量（high），与双重差分交乘项进一步交乘，构造三重差分变量进行回归，对前面两组都显著的系数进行系数差异检验。回归结果如表 6 列（3）所示。结果显示，三重差分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这说明，中欧班列对于那些距港口较远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推动作用更强，这一结论仍然成立。此外，本文还将与港口距离的对数值直接与双重差分交乘项进一步交乘，构造连续性的三重差分变量进行回归，结果如表 6 列（4）所示。回归结果表明，三重差分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这说明，对于距离港口越近的城市来说，中欧班列对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推动作用相对较弱；对于距离港口越远的城市来说，中欧班列对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推动作用更强。这一回归结果与前文结论仍然保持一致，说明了这一组异质性分析的稳健性。2.地理区位异质性作为一项地区差异型政策，中欧班列将对不同地理区位的城市产生不同影响，这种地理区位的异质性在现有研究中已经反复被提及。本文将所有城市划分为东中西部与东北四个组别分别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 7 所示。首先，无论对于东中西部与东北地区，中欧班列都对这些地区的新企业形成和创业活跃度提升有显著促进作用。其次，这种促进作用存在量上的异质性。中欧班列对创业的正向作用强度依次为东部、中部、东北和西部。这种异质性的来源可能在于经济发展程度和市场化程度。东部地区经济更为发达，外向型经济也更为发达，创业活跃度本身较高，全社会可以利用的资源和要素也十分丰富，当中欧班列开通后，这些地区可以更快地利用现有资源和机遇，创立更多新企业，参与到对中欧班列沿线国家的出口过程中获取收益。因此，中欧班列对东部地区的创业活跃度提升效应最为明显。3.地区市场化程度异质性正如前文所分析，中欧班列带来了地区间的高质量发展，进而推动了城市创业活跃度的提升。而这种作用的程度很可能与地区的市场化程度紧密相关，有必要对市场化程度可能导致的异质性进行研究。本文参考经典文献中构表 5 机制分析：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1)(2)(3)(4)VARIABLES城市竞争力（加权平均）城市竞争力（加权平均）城市竞争力（中位数）城市竞争力（中位数）treat*post0.0794*(14.11)0.0382*(6.25)0.0174*(18.33)0.0105*(10.17)Control variableNOYESNOYESCity FEYESYESYESYESYear FEYESYESYESYESConstant0.0136*(12.38)-0.3283*(-4.59)0.0026*(14.07)-0.0596*(-4.96)Observations6,0264,8436,0264,843R-squared0.4670.5270.5030.5632024.231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建的衡量中国地区之间市场化程度差异的指数,21作为地区市场化程度的度量。具体来说，选取地区市场化程度、地区营商环境和地区法律环境三个角度，分别与 DID 交乘项进行进一步交乘，构造了三重差分估计量，将其引入回归中，回归结果如表 8 所示。回归结果表明，在市场化程度更高、营商环境更好、法治环境更佳的地区，中欧班列对新企业的形成作用更强，更大程度地提升了当地的创业活跃度。六 结论与政策建议中欧班列是“一带一路”互联互通的重要基础设施之一，是中欧经贸合作的关键领域。本文实证研究了以中欧班列为代表的国际运输通道对于地区创业活跃度的影响，发现中欧班列可以显著促进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提高。首先，本文借助天眼查工商企业注册数据这一微观大数据集度量了地区创业活跃度，构建了 20002021 年中国地级市层面面板数据集，并基于中欧班列开通这一政策冲击，使用渐进双重差分的方法进行了研究设计。研究结果表明，中欧班列开通显著地促进了新企业的形成与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提高，这一核心结论在经过平行趋势检验、安慰剂检验等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仍然成立。本文进一步挖掘其作用机制，机制研究发现中欧班列主要通过提升外部市场可达性与表 6 与港口距离异质性分析距港口较近城市距港口较远城市(1)(2)(3)(4)VARIABLES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treat*post*high-32.6561*(-3.96)treat*post*distance-25.5372*(-8.81)treat*post24.0286*(5.28)39.0705*(5.78)47.9638*(8.88)352.0888*(9.75)Control variableYESYESYESYESCity FEYESYESYESYESYear FEYESYESYESYESConstant-273.5012*(-5.97)-551.0209*(-5.68)-329.9911*(-6.28)-357.1189*(-6.87)Observations1,9832,8604,8434,843R-squared0.7400.7310.7260.729表 7 地理区位异质性分析东部中部西部东北(1)(2)(3)(4)VARIABLES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新企业形成treat*post53.9154*(4.61)30.6621*(5.63)18.2956*(3.30)24.8587*(5.32)Control variableYESYESYESYESCity FEYESYESYESYESYear FEYESYESYESYESConstant-1,119.6564*(-4.34)-280.8512*(-3.83)-320.4057*(-5.64)-161.5362*(-2.43)Observations1,4551,3521,463573R-squared0.7410.6650.7520.8142024.232中国社会经济发展战略促进区域创新和竞争力提升，进而提升地区创业活跃度。本文还进行了异质性分析，发现在东部地区、市场化程度更高地区以及距港口较远地区，其作用更强。本研究的结论具有鲜明的政策启示意义。首先，中欧班列具有促进地区创业活跃度的提升的积极作用，需要继续发挥中欧班列富有韧性的国际运输通道优势，稳步增加中欧班列开行数量。在实施 中欧班列建设发展规划（20162020）的基础上，加快制定新的中欧班列发展规划，在全国范围内拓展中欧班列运行路线，推动更多城市参与班列。铁路部门与城市、出口企业应当发挥信息沟通与协调，满足企业出口进口需求，提升服务质量，扩大货物运输范围，优化运输组合，进一步降低运输成本，实现多样化、高效率和低成本的跨国运输；并深入挖掘中国对欧洲和中亚产品的需求，减少中欧班列返程时的“空载”现象，最大程度利用好中欧班列对进出口的促进作用。此外，应进一步提升中欧班列本身的“造血”能力，建立自身市场竞争力。财政补贴应当逐步退坡，减少中欧班列对政策补贴的依赖性，促进中欧班列可持续发展。其次，在加快建设国际运输通道的同时，也需要进一步建设国内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交通强国”，发挥好交通基础设施的“时空压缩”效应和“辐射效应”。中欧班列对地区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存在一定的外溢作用和辐射效应，为了进一步将这种辐射效应扩大，需要构建地区间交通运输网络，让一些地区即便不开通中欧班列，也能从区域中心城市开通中欧班列中分享收益。在便捷交通基础设施的支持下，这些地区可以发挥生产基地作用，将产品通过区域中心城市的中欧班列进行出口。这些周边地区不仅可以直接获得出口收益，也可以通过参与国际大循环，推动当地外向型经济发展，城市创新和竞争力提升，促进城市创业活跃度上升，进而实现经济发展。因此，在加快建设中欧班列等国际运输通道，需要进一步完善区域内铁路公路等交通网络，发挥区域内协调发展作用。最后，全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