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的秋》的人文之美.pdf

散文 故都的秋 是郁达夫先生的名作。这篇优美的写景抒情文字先后被收入不同版本的高中语文教材。一直以来，众多高中语文教师将该文的教学重点放在作品的写景手法与抒情方式上，而对其情感意蕴难以通达。关于该作品所传达出的情感，大多数教师将之定为“赞秋”“恋秋”或是作者的爱国情怀与“秋士情结”。也有部分教师认为“故都的秋 难以讲透”。情动于衷而形于言。一篇好的写景文字背后必定蕴含着作者浓郁的情感。虽说，在文章 故都的秋 的开头与结尾部分，作者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他对于北平的“秋味”喜爱；但在文章的中间部分，作者用具体而细致的文字着力描摹了故都北平独有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故都的秋”具有何种独特的“秋味”？写作者郁达夫又为何独独青睐于“故都的秋”？显然，这些问题值得探讨。可以说，该作品在呈现作者“赞秋、恋秋”等情感之外，它还蕴含着深远的人文意蕴，蕴含着作者对于生活、对于生命的独有态度。深入阅读作品，探寻作品的人文之美，或许可给读者与学习者带来更多的收获。一、北平人敬畏自然、追求和谐的文化意蕴文章 故都的秋 的开篇，作者就写到他对于北平城秋天的偏爱，“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 秋，这故都的秋味。”虽说在作者眼中，无论什么地方的秋天都是好的，但是北国的秋“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江南的秋天“草木凋零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时常多雨而少风”；相比较而言，北国的秋天草木凋零得快，空气较干燥，天的颜色较深，并且多风。更重要的是，在北平的秋天，可以随处听到秋蝉的嘶叫，随处可以感受到秋天的“深沉、幽远、严厉、萧索”。在文中，作者用非常简洁的描述文字呈现了北平城秋天独有的景观，抒发了自身对于北平秋天的深切感受。在文中，作者依次写到北平秋天高远而碧绿的天空、院中寂寞的牵牛花、踩上去柔故都的秋 的人文之美徐蕊1，黄昕玥2（1.襄阳职业技术学院 师范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0；2.湖北理工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3）摘要：故都的秋 是一篇意蕴丰富的写景抒情散文。中学教师在授课时注重于对文章“秋味”的分析，将作品的写景手法与抒情方式作为教学重点，而往往忽视对作品深厚的人文底蕴的品味。北平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北平人敬畏自然与热爱生活，追求天人合一的文化意蕴；作者郁达夫对尽情、尽性、有情趣的生命形式的追求，这些共同构成了整篇作品的内在人文之美。只有带领学生深入体悟这份人文之美，作者写作此文的意图才不会被掩盖。关键词：故都的秋；人文之美；和谐自然；有情趣的生命中图分类号：I21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584-（2024）02-0137-04收稿日期：2023-12-08作者简介：徐蕊（1976-），女，湖北襄阳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黄昕玥（1997-），女，湖北黄石人。研究方向：公共管理。2024年4月第23卷第2期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Xiangyang PolytechnicApr.，2024Vol.23 No.2137第23卷第2期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4年第2期软而无声的槐树的落蕊、秋蝉衰弱的残声、来去匆匆的秋雨、随处可见的秋枣以及随后而来的风沙，细细呈现了故都之秋给人带来的幽思之情。故都北平独有的“秋味”，首先源于它独特的自然条件。北平地处北纬39度，纬度较高，它的西部、北部、东北部又有几大山脉的围绕。一到秋天，北平的天空显得尤为高远与纯净，在城内可以看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在初秋的早晨，北平的上空就弥漫着一份凉意，空气比同期南方城市的空气要凉爽得多。其次，它源于北平人敬畏自然、热爱生活、追求天人合一的人生态度。北平人历来讲求生活的艺术，追求自然、和谐之美。钱理群先生曾说，郁达夫是“真正的 北京文化 的欣赏者和表现者”，“在他的笔下，北京人 对待自然、生活的品尝已经成为一种 文化”，而“这篇故都的秋 的意义正在于此”1。北平人敬畏自然、追求和谐之美的人文情怀正是郁达夫在这篇作品所要歌咏的对象。北平人敬畏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人文观念形成了北平独有的人文环境，而这种独特的人文观念正是形成北平城独有“秋味”的主要因素之一。北平城曾是我国元、明、清三个朝代的都城，其城市建筑充分显示了我国古代帝王敬畏上天与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人文观念。北平城内天坛与地坛遥相呼应，纵横南北东西的大街与棋盘般布局的胡同相互交错，气派不凡的皇家园林与普通人家的四合院高低错落，城内的什刹海与周围的西山、北山相映衬，北平城的人文景观充分显现出一种和谐之美。老舍曾言：“北平在人为之中显出自然。”作为老北京人，老舍先生在 想北平 一文中这样来评价北平：“北平的好处不在处处设备完全，而在它处处有空儿，可以使人自由地喘气；不在于有好些美丽的建筑，而在建筑的四周都有空闲的地方，使它们成为美景。每一个城墙，每一个牌楼，都可以从老远就看见。”2“有空儿”，也就是说整个城市的建筑充分体现出天人合一的人文观念，城市的布局疏密有间、城市生活动中有静，生活在其中的人不仅能看到头顶的蓝天，还能看到远处的城墙、牌楼，甚至是西山、北山。北平人热爱生活，在北平城里到处都种着树，就连“最小的胡同里的房子也有院子和树”2，譬如枣树、槐树、葡萄等。最常见的要数枣树。这种生长在屋角、墙头、茅房边、灶房门口的果树不仅能成为人们生活环境的点缀，更可为生活其中的人提供那么一点点收获时的欢乐。枣子、柿子、葡萄等果子成熟的时节，也是北国之秋最美的季节。等到这些果子采摘之后，西北风来了，北方便进入了“沙尘灰土的世界”，萧索、寒冷的冬季也随之而来。北平城内普通人家也爱养花草，因为普通人家都有院子，人们爱在院子里养一些譬如牵牛花、靠山竹、草茉莉等“草花儿”，给生活添上那么一些乐趣。正如郁达夫在这篇文章中所写，即使是“一椽破屋”，院子里也有槐树，“或在破壁腰中”可以“静对像喇叭似的牵牛花”。北平城里多树，虫子也多，到了秋天，在屋子的各个地方都可以听得到秋蝉的“啼唱”与“嘶叫”。日子的静谧、生命的欢乐、人生的短暂与生命悲凉就在这样的秋天自然景观中一一体现。应该说，除了北平城独有的地理位置之外，是北平人敬畏自然、追求和谐之美的人文情怀成就了北平城独有的“秋味”。二、郁达夫尽情、尽性的生命之美罗丹说，这世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在北平的秋天，在清晨，一个人要想看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秋色”较为容易；要想听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也不难；但要想欣赏北平的秋花之美、槐树落蕊之美，这些却需要人用心去体会，而且只有热爱生活之人才能体会得到。20世纪初的北平城，早已成为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与外来人员相比，那些久居京城的老北京人更易于体会到故都之秋的“清、静与悲凉”。作品 故都的秋 多处写到北平人闲适的生命状态。早晨起来，边喝茶，边欣赏天色、细听青天下的驯鸽声、细数树缝间漏下的日光、静对秋花等等，这些均显示出北平人生活的闲适与自在。无疑，郁达夫先生对北平人的这种生命状态是极为推崇与欣赏的。在文章的开头，作者就写道：“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是想饱尝一尝这 秋，这故都的秋味。”从中可见，作者对北平之秋给人带来的清静、悲凉与深沉之感的深度认可。与之相对应，在文章的结尾一段，作者再次表示他愿意折去138三分之二的生命，来挽留美好的北国之秋，来换取一段有情趣的生命时光。春去秋来，时光流转，秋天年年都有，就算是作者喜欢北国的秋天，他可以每年抽空去北平饱尝北平之秋味，何必要用三分之二的生命去换取？显然，作者在这里寻求与赞美的是一种尽情、尽性、有情趣的生命形式。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文坛，作家郁达夫的率真与坦诚众人皆知。作为创造社的重要成员，无论是他所认可的“文学都是作家的自叙传”的文学主张，还是他的为文与为人，都充分体现出了郁达夫重个性、重自由、重情感、为人天真的特点。当年为了赢得美人王映霞，郁达夫不顾众人的非议，与妻子孙荃离婚，与小他12岁的王映霞组合家庭。30年代初，他的那句“我不是一个战士，而是一个作家”，更是将他的率真与真诚袒露无遗。作为一个作家，郁达夫一直秉承着个人的创作自由与创作个性。在生活中，他更是着力追求个体的生存自由。在 故都的秋 一文中，郁达夫对故都北平和谐自然的人文环境的赞赏，对北平人闲适自在的生命形式的认同与玩味，其实就是对人与自然、人与生命相和谐的最高生命状态的认同与赞美。在作品中，他用“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像样”来形容北方的秋雨，忽然一阵凉风，一阵秋雨便息列索落地下起来，一层雨后，天又放晴，太阳出来了；一层秋雨后，天就变凉一分。在郁达夫的心中，北平的秋雨特征鲜明，有味道，有个性，让人难忘。现实生活中的郁达夫，其实就是这样一位个性鲜明、率真而又自然之人。在其有限的一生当中，他一直在追求一种尽情、尽性、有情趣的生命形式。自古以来，多情的人类爱将人生命的童年时期、青年时期、中年时期、老年时期与四季中春、夏、秋、冬四季作比，人与自然相对应，大自然成为人类自身的镜子。一年四季，每个季节都有它的迷人之处，为什么那些文人都偏爱秋天呢？因为秋天特别能让人引起“深沉、幽远、严肃、萧索的感触来”。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言，秋天代表着成熟，初秋时节，果子开始成熟，“那时暄气初消，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也未陷入凛冽萧瑟气态，这是最值得赏乐的”3。白露之后，寒气加重，气温不断降低，泛黄的树叶开始飘零，一转眼时令就会进入寒冷的冬季。秋天的温和、成熟、绚丽与由盛转衰的悲凉不能不给多情的人类带来深沉而萧索之感。也许，正因为如此，多情的郁达夫对于秋天有着极深的情感。秋天有秋天的味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个性。由于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人们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囚牢之中，无法充分释放自我，更是缺少生命的情趣。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实现自我、释放自我。面对着北国和谐、自然、有情趣的秋天，热爱生活、追求个性自由的郁达夫又怎能不心生向往与感动呢？他不远千里去北平品尝北国之秋，并写下这篇散文，其独有的生命情趣跃然纸上，让人心生羡慕与赞赏。“一切景语皆情语”。只有深入了解故都北平独有的人文景观，把握作者郁达夫独有的人文情怀，阅读者才能揭开文章写景文字背后真正的情感意蕴。否则，一切的阅读将会是未完成的阅读或是不完整的阅读。北平人敬畏自然、热爱生活，追求和谐、自然的文化特性，以及写作者郁达夫对那种尽情、尽性、有情趣的生命形式的追求，这二者构成了散文 故都的秋 的内在人文之美。这份人文之美，是写作者写作此文的意图之一，不可被掩盖，也不应该被遮盖。注释：戴家华 浓浓的秋味 深深的眷恋，中学语文 下旬刊，2011年第3期；陈日亮 故都的秋 的秋味品读，中学语文教学，2010年第10期。李卓 郁达夫的营构之秋以 故都的秋 教学为例，语文学习，2018年第6期。参考文献：1 钱理群.品尝 故都的秋 M/名作重读.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6：89.2 老舍.想北平 M/朱栋霖.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第2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174.3 林语堂.秋天的况味 M/朱栋霖.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第2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166.徐蕊，黄昕玥：故都的秋 的人文之美139第23卷第2期襄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4年第2期Looking for the Humanistic Beauty of Autumn in the Old CapitalXu Rui1，Huang Xinyue2(1.Xiangyang Polytechnic,Xiangyang Hubei 441050,China;2.Hubei Institute of Technology,Huangshi Hubei435003,China)Abstract：The Autumn of the Old Capital is a lyrical prose with rich meaning.Many middle schoolteachers pay attention to the analysis of autumn flavor in the article when teaching,and take the scenerywriting technique and the lyrical way as the teaching focal point,but often neglect the profound humanities insidethe work.Peiping has a unique geographical location,where people revere nature and love life,and pursue thecultural connotation of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nature.Yu Dafu pursues hearty,sensual and interesting lifeforms.All these constitute the inherent beauty of humanity in the whole work.Only by leading the students todeeply appreciate this humanistic beauty,can the authors intention of writing this article not to be concealed.Keywords：The Autumn of the Old Capital;the beauty of humanity;harmonious nature;interesting life（责任编辑：姚继琴）1.职业教育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建设研究2.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重点任务研究3.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理论与实践研究4.产教融合赋能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研究5.“双高”建设质量提升策略研究6.职业院校“三教”改革实践研究7.职业教育数字化建设研究8.技能型社会建设相关问题研究9.“大思政”视域下高职育人模式研究10.襄阳都市圈发展热点问题研究学报2024年十大重点选题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