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诗坛走向世界第一人——吉狄马加的新诗创作与当代新诗史.pdf

1昭 通 学 院 学 报第 45 卷 第 6 期Vol.45 No.6Journal of Zhaotong University2023 年 12 月Dec.2023吉狄马加诗歌研究中国当代诗坛走向世界第一人吉狄马加的新诗创作与当代新诗史杨剑龙（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上海 200234）摘要：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的诗歌以部落的节奏吟唱着彝人之歌，感恩大地讴歌土地，描绘故乡芸芸众生，描绘故乡的山川风物，抒写真诚的渴望与梦想。吉狄马加的诗歌是为土地和生命而写作，以其充满激情的抒情表达方式，在彝族古典诗歌和民谣的浸淫中，借鉴域外诗歌的表达方式，形成了率真朴实、深沉隽永的风格，丰富与拓展了中国当代新诗的艺术形式。吉狄马加的诗歌被翻译成多国文字，他是中国当代诗坛走向世界第一人。关键词：吉狄马加；新诗创作；诗坛；走向世界中图分类号：I207.25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5-7408（2023）06-0001-03彝族诗人吉狄马加从四川大凉山走出，走向全国、走向世界，他从 1978 年开始写诗，从 1985年出版诗集初恋的歌开始，他如大凉山的金沙江一样奔腾不息，他像彝族的口弦琴一般不停歌唱。他出版了一个彝人的梦想 罗马的太阳等几十部诗集，以其充满激情富有情怀的诗作，书写其丰富的情感和深邃思考，抒发其充沛的激情和对于人类命运的关注，吉狄马加成为享誉世界的著名诗人，吉狄马加的诗作丰富与拓展了当代新诗史。吉狄马加的诗歌以部落的节奏吟唱着彝人之歌，讴歌着民族的生存、命运与梦想，以其独特的歌唱丰富了中国当代新诗史。如同吉狄马加的诗句：“如果没有大凉山和我的民族/就不会有我这个诗人”（致自己）“在淡淡的忧郁中/写下了关于彝人的诗行”（部落的节奏）。吉狄马加感恩大地讴歌土地：“是大地赐予了我们生命”“是大地给了我们语言”（感收稿日期：2023-05-13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现代舞下图像文献整理与研究”（16ZDA188）。作者简介：杨剑龙（1952），男，上海人，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文艺学、比较文学、都市文化学研究。吉狄马加的诗集有：初恋的歌（1985 年四川民族出版社）、一个彝人的梦想（1990 年民族出版社）、罗马的太阳（1991年四川民族出版社）、吉狄马加诗选译（彝文版）（1992年四川民族出版社）、遗忘的词（1998年贵州人民出版社）、吉狄马加短诗选（2003年香港银河出版社）、吉狄马加的诗（2004年四川文艺出版社）、时间（2006 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天涯海角（意大利文版）（2005 年罗马伊姆普罗特出版社）、秋天的眼睛（马其顿文版）（2006 年马其顿共和国斯科普里学院出版社）、“睡”的和弦(保加利亚文版)（2006 年保加利亚国家作家出版社）、吉狄马加诗歌选集（塞尔维亚文版）（2006 年“斯姆德雷沃诗歌之秋”国际诗歌节出版）、时间（捷克文版）（2006 年捷克芳博斯文化公司出版）、彝人之歌（德文版）（2007 年德国波鸿项目出版社）、鹰翅和太阳（2009 年作家出版社）、从雪豹到马雅科夫斯基（2013 年长江文艺出版社）、火焰与词语（2013年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我，雪豹吉狄马加诗集(匈牙利文版)（2017 年匈牙利）、吉狄马加自选诗（2017 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吉狄马加诗选（2018 年哈尔滨工程大学出版社）、吉狄马加的诗（2018 年人民文学出版社）、与群山一起聆听（2018 年江苏文艺出版社）、敬畏群山（2018 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吉狄马加作品选（2019 年四川民族出版社）、大河 不朽者（2019 年山东画报社）、吉狄马加诗歌精选（2020年译文出版社）、我，雪豹（2020 年安徽文艺出版社）、与雪山一起聆听（2020 年安徽文艺出版社）、迟到的挽歌（2020 年译文出版社）、火焰上辩词（2021 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第 45 卷昭 通 学 院 学 报2023 年（总第 211 期）恩大地）。他说“歌颂土地/就是歌颂土地上的河流”“理解你/就是理解命”“怜悯你/就是怜悯我们自己”（献给土著民族的颂歌）。他讴歌家乡古老的土地，“我站在凉山群山护卫的山野上，/脚下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是一片埋下了祖先头颅的土地”（古老的土地）。他说：“我热爱生命和这片土地/并不是因为我惧怕死亡”（白色的世界）。“只因为这土地/是我们自己的土地/让我们放声的/来一次大笑”（只因为）。“我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不只因为有那么多古老的家谱”“有着我们温暖的瓦板屋”（土地）“最终我要轻轻地抚摸，/脚下那多情而沉默的土地。”（远山）吉狄马加描绘故乡芸芸众生：他描绘布拖少女美丽的颈项（致布拖少女），他从布拖女郎“发现了那片土地的颜色”“听见了火塘甜蜜的叹息”（布拖女郎），他喜欢姐姐和姑姑们害羞的神情（我爱他们），他将山里的少女看作“在大山里，你是/一支古老而又古老的歌”（寄山里的少女），他讴歌“历尽了人世沧桑和冷暖”的汉族保姆，“充满着甜蜜和善良，充满着人性和友爱”（题辞献给我的汉族保姆），他描画“在一堆岩石旁躺下”睡着的骑手（骑手），他勾勒做口弦的老人，“这是彝人来自远古的声音/这是彝人来自灵魂的声音”（做口弦的老人），他讴歌彝人的火焰，“给我们血液，给我们土地/你比人类古老的历史还要漫长”（彝人谈火），他歌唱无法忘记的爱:“妈妈的乳汁像蜂蜜一样甘甜，/故乡的炊烟湿润了我的双眼。”（彝人之歌）吉狄马加描绘故乡的山川风物：他描绘“在峭壁上舞蹈”的雪豹，愤懑于人们对他的猎杀（我，雪豹），他描绘彝人的土墙，“我的伤感便会油然而生”（土墙），他描绘故乡吉勒布特的树，“树的影子/像一种碎片般的记忆”（吉勒布特的树），他描述彝人的口弦，“将会在倾听者的灵魂里/掀起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口弦），他勾画故乡的火葬地，“用那最古老的彝语/诉说对往昔的思念”（故乡的火葬地），他描画彝人的草帽依玛尔博，“就像梦境中的一幅画面”（依玛尔博），他守望毕摩，“就是守望一种文化/就是守望一个启示”（守望毕摩），他勾画苦荞麦，“你是原始的隐喻和象征”（苦荞麦），他回想催眠曲，想象“有一只多情的手臂/从那温暖的地方伸来”（催眠曲），他勾勒古里拉达的岩羊，“雄性的弯角/装饰远走的云雾”（古里拉达的岩羊），他咏叹彝人的头巾，“有一个男人把一块头巾/送给了他相爱的女人”，感叹爱非所婚的悲剧（头巾），他描绘母亲们的手，“彝人的母亲死了，在火葬的时候，她的身子永远是侧向右睡的，听人说那是因为，她还要用自己的左手，到神灵世界去纺线”（母亲们的手）。吉狄马加抒写真诚的渴望与梦想：吉狄马加认定“我的使命/就是为一切善良的人们歌唱”（我渴望），他相信“一切生命都因为爱而美好”（秋天的眼睛），他从一间瓦板屋寻找“灵魂的住址”而“淡忘了人世间的悲哀”（灵魂的住址）。他梦见祖先“我看见他们从远方走来/那些脚印风化成古老的彝文”（一支迁徙的部落），他寻找被埋葬的词，“它是一个山地民族/通过母语，传授给子孙的/那些最隐秘的符号”（被埋葬的词），他渴望“一个崇尚自由的灵魂/为了得到人的尊严和平等”（马鞍），“我祝愿活着的人们/避开不幸的灾难”（星回节的祝愿）。他的黑色的狂想曲中，“请让我对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说话/身后是我苦难而又崇高的人民”（黑色的狂想曲），他在黄昏里怀想，“我愿坐一个世纪/忘掉时间和岁月/回忆往日的情意”（黄昏的怀想），他大声告诉世界“我是彝人”“命运让我选择了崇尚自由/懂得了为什么要捍卫生命和人的权利”（我曾经遥望过时间）。他思考精神和物质的存在形式，“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真正的不朽/我敢肯定地说：那就是时间”（时间）。吉狄马加的诗歌是为土地和生命而写作，他将诗人看作是人类永远的良心，他把诗歌看作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在对于故乡与彝人的抒写时，他常常拓开视域书写其所见所感所思：我的痛3第 6 期杨剑龙中国当代诗坛走向世界第一人在日本书写日本灾难带来的悲伤与苦痛，献给汶川的挽歌书写汶川地震导致的死亡与哀痛。最后的礁石表达送别艾青的哀痛与崇敬，致马雅可夫斯基表达对于巨匠马雅可夫斯基的礼赞与推崇。应许之地倾诉对于诗意生存之地的向往，裂开的星球对于世界性灾难的警醒。大河，献给黄河对于苦难深重民族记忆的礼赞，迟到的挽歌在对于父亲的深情挽悼中呈现民族精神。吉狄马加的诗歌创作以其充满激情的抒情表达方式，在彝族古典诗歌和民谣的浸淫中，在传承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等古典传统中，延续以艾青为代表的现代诗歌传统中，借鉴马雅可夫斯基、普希金、聂鲁达、泰戈尔等域外诗歌的表达，形成了吉狄马加诗歌创作的率真朴实深沉隽永的风格，丰富与拓展了中国当代新诗的艺术形式。吉狄马加在送别艾青大师时，将诗人艾青誉为“最后的礁石”“礁石/它永远也不会死去/因为它那自由的呼吸/会激起汹涌的海浪/它还会像一只鸟/从人类的梦想中飞出/用已经嘶哑了的喉咙歌唱！”吉狄马加像艾青一样歌咏土地、太阳、火与光，如艾青的诗在形式上不拘泥于外形的束缚，很少注意诗句的韵脚和字数、行数的划一，但是又运用有规律的排比、复沓，造成一种变化中的统一。读吉狄马加的题辞献给我的汉族保姆，就会联想到艾青的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读吉狄马加的土地，就会联想到艾青的名作我爱这土地。吉狄马加礼赞马雅可夫斯基，“是你在语言的铁毡上挂满金属的宝石”“是你又一次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形式”。马雅可夫斯基的诗作语言雄阔、情感奔放、词语华美、诗体自由，吉狄马加的诗歌创作受到马雅可夫斯基诗作激情奔放、境界雄阔的影响。读吉狄马加的夜“月亮刚刚升起/在那死寂的山野”，联想到马雅可夫斯基的夜“眼看楼房被暗蓝的长袍紧裹”“灯光宛如一道道金黄的创伤”。读吉狄马加的想念青春“因为只有她的灿烂和美丽/才让那逝去的一切变成了永恒”，联想到马雅可夫斯基的青春的内涵“那些/为使劳动的日子/变得快乐和轻松/而战斗的/年轻人”。吉狄马加在谈到其诗歌创作时说：“我从一开始写诗就希望我的写作，能与我生活的土地、河流、村庄、森林、群山、天空以及这片土地上人的心灵发生最亲近的关系。”1中国新诗自“五四”诞生以来，大致形成了以郭沫若为代表的浪漫诗派、朱自清为代表的人生诗派、徐自摩为代表的新月诗派，李金发为代表的象征诗派，浪漫诗派到蒋光慈、殷夫成为政治抒情诗，人生诗派到臧克家、蒲风成为乡土诗、国防诗，新月诗派到孙大雨、陈梦家、邵洵美倾向于现代派，象征诗派到戴望舒走向成熟，将古典诗意与象征手法融合。艾青的开阔雄健现实主义诗风，传承了中国新诗的现实主义传统，郭小川诗歌的宏阔澎湃的气势、哲理与抒情的融合，拓展了现实主义诗歌的表现力度与手法。吉狄马加的诗歌创作以挥洒自如的表达、充沛洋溢的激情、深邃深刻的思考，将传统的现实主义与浪漫激情融为一体，在中国新诗的形式与表达方面，推进与拓展了新诗艺术，具有其独到的表达与独特的贡献。吉狄马加的诗歌被翻译成英文、法文、意大利文、日文、西班牙文、罗马尼亚文、蒙古文等多国文字，使其诗歌真正走向世界，引起国际诗坛的关注，使吉狄马加成为中国当代诗坛走向世界第一人。在吉狄马加获得的众多奖项中，他获得了众多国外的奖项：肖洛霍夫文学纪念奖、南非姆基瓦人道主义奖、欧洲诗歌与艺术荷马奖、罗马尼亚当代人杂志卓越诗歌奖、布加勒斯特城市诗歌奖、波兰雅尼茨基文学奖、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银柳叶诗歌终身成就奖、波兰塔德乌什米钦斯基表现主义凤凰奖、齐格蒙特克拉辛斯基奖章、瓜亚基尔国际诗歌奖、委内瑞拉“弗朗西斯科米兰达”一级勋章、厄瓜多尔瓜亚基尔 2020 国际诗歌奖等，可见吉狄马加的诗歌已获得了世界性的声誉和影响。在诗作被译成各国文字的同时，吉狄马加常常创作一些向世界诗歌大师致敬的诗作，并经常与各国诗人对话，在对话中进行交流、切磋诗艺，他与美国印第安诗人西蒙欧迪、俄罗斯诗人叶夫图申科、匈牙利诗人拉茨彼特、英国诗人格林厄姆莫特、（下转第 11 页）11第 6 期贾巴阿叁诗性民族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世界诗人（上接第 3 页）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立陶宛诗人温茨洛瓦、澳大利亚诗人马克特里尼克、法国诗人菲利普唐思林、法国诗人伊冯勒芒、罗马尼亚诗人卡西安玛利亚斯皮里东、意大利诗人奎多奥尔达尼、土耳其诗人阿塔欧尔贝赫拉姆奥卢、乌拉圭诗人、评论家爱德华多爱斯比纳、委内瑞拉诗人弗莱迪纳湿兹等。四川人民出版社 2017年出版的吉狄马加的诗歌与世界上下册收入外国 50 余位论者对于吉狄马加诗歌的评说，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1 年出版了波兰诗人、教授大流士托马斯莱比奥达著的永不熄灭的火焰：吉狄马加诗歌评传，对吉狄马加诗歌创作进行了深入的评说。吉狄马加在与世界文坛的交流与切磋中扩大了影响，他成为真正有世界影响力的中国诗人，吉狄马加先生是中国当代诗坛走向世界第一人。参考文献：1 吉狄马加,王雪瑛.个体的呼唤、民族的声音与人类的意义关于吉狄马加诗歌创作的对话 M.南方文坛,2017(3):44-48+54.The First Chinese Contemporary Poet to Go GlobalJidi Majias New Poetry and the History of Contemporary New PoetryYANG Jianlong(College of Humanities,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234,China)Abstract:Jidi Majia,a Yi people poet,sings the songs of normal nature of man people in tribal rhythm,praising the land with gratitude,depicting the people in his hometown,depicting the scenery of his hometown,and expressing sincere aspirations and dreams.Jidi Majias poetry is written for the land and life,and it draws on the lyrical expression of foreign poetry in Yi Peoples classical poetry and folk songs,it forms a frank,simple,profound and meaningful style and enriches and expands the art form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New Poetry.Jidi Majia,whose poetry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many languages,is the first Chinese contemporary poet to go global.Key words:Jidi Majia;creation of new poems;poetry;go to the world12 布鲁斯霍纳,托马斯斯维斯.流行音乐与文化关键词 M.陆正兰,刘小波,等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6.13 李章斌.痖弦与现代诗歌的“音乐性”问题 J.文学评论,2019(5):193-204.14 贾巴阿叁.布拖彝族阿都音乐研究 D.成都:四川大学,2012.15 宗白华.美学散步 M.彩图本.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323-324.16 吉狄马加.迟到的挽歌 M.南京:译林出版社,2020.17 宗白华.艺境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18 管建华.中国音乐审美的文化视野 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19 陈历明.音乐化:徐志摩的诗歌美学 J.文艺理论研究,2018,38(06):56-68.A World Poet Grown in the Soil of a Poetic NationOn the Musicality of Jidi Majias PoetryJIABA Asan(Academy of Music and Recording Arts,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24,China)Abstract:Jidi Majia is a world poet who grew up in the soil of poetic nation.First,we analyze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homeland for the poet in the bilingual environment of Yi and Chinese as well as the mission of returning to the homeland;and we analyze the musicality of his poetry,which is rooted in the soil of Yi epic and folk songs,exploring the intertwined origins of poetry and song,the structure of repetition and difference,and the musical and pictorial functions of poetry.Finally,we summarize Jidi Majias humanistic concern for the Community of human fate based on life and the universe as a world poet.Key words:JIDI Majia;Yi poet;return home;musicality;human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