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动因.pdf

：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动因李换利，薛彩霞（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杨凌）摘要：基于秦巴山区 户茶叶种植户的调查数据，使用 模型分析了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结果表明：环境情感（包括消极情感和积极情感）和经济理性（仅指消极生产预期）均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具有显著影响，但作用力度逐次减弱；消极环境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在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中存在互补效应；信贷政策在积极生产预期、消极生产预期与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关系中具有强化效应；村干部的低碳生产行为削弱了普通农户的消极生产预期。因此，要推动茶产业低碳化生产，不仅需要提升农户的环境情感水平，降低低碳生产的行为成本，而且需要通过完善市场机制、提供信贷支持、发挥村干部的示范作用等方式创造良好的环境。关键词：环境情感；经济理性；低碳生产行为；动因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据测算，约 的碳排放会带来全球气温 的升温，因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是缓解全球气候变化的重要途径。来自农业的碳排放量约占碳排放总量的，施肥、施药、耕作、废弃物田间焚烧等活动都会带来温室气体的排放，但农业减排潜力巨大，到 年低碳农业技术的采用可减少 的碳排量。中国农业生产的小农特性，决定农业领域温室气体减排潜力的实现取决于小农户的积极参与，因此促进农户的低碳生产行为可为中国“双碳”目标的实现提供强力支持。学者们主要从外部情境和个体特征两个层面探讨了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因素。以认知为代表的心理变量是个体特征研究的热点，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发现情感对个体低碳行为的解释力高于认知变量。农户进行农业生产的主要动机是维持生计、获取利益，因而经济因素也是限制农业低碳生产的关键要素，但现有研究关于农户经济理性中的“经济”主要采用实际的收益与成本来度量，忽视了农户行为决策时实际成本与收益尚未发生的现实特征。并且现存研究大多只关注情感层面的心理因素或是收益成本方面的经济因素，未将农户看作感性与理性的统一体。已有成果为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也存在尚需完善之处：在农户低碳生产领域，关注点集中于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较少研究“情感”与“理性”结合下农户的行为表现；对农户“经济理性”的测度指标单一，或涉及价格，或涉及品质，而现实中“经济理性”农户的低碳行为是在对产量提高、价格提升、成本增加等多个方面进行预期之后才产生的；农户低碳行为具有正的外部性，因而政策支持是农户采用低碳技术的重要推力，且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作用于农户低碳行为也需要特定的情景，因而需要考察政策支持在其中的调节效应。基于秦巴山区 户茶叶种植户的调查数据，运用 模型实证分析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并引入交互项讨论两者之间的强化效应，探讨了政府的信贷支持政策和村干部行为的调节作用，以期为秦巴山区茶叶种植户的低碳生产转型以及农业领域“双碳”目标的实现提供建议。第 卷 第 期 年 月出版 林业经济问题 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陕西生态空间治理重点课题研究项目（）作者简介：李换利（），女，山东乐陵人，硕士研究生，从事资源经济与环境管理方面的研究，（）。通信作者：薛彩霞（），女，山西闻喜人，教授，博士，从事资源经济与环境管理方面的研究，（）。理论分析 环境情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环境情感是指个体对于环境条件是否符合自身需求而产生的心理感受，分为积极和消极两大类。积极情感是环境条件满足需求而产生的正向心理活动，通常包括行为赞赏感、行为自豪感、环境热爱感，根据积极情感扩展建构理论，积极情感能给农户带来资源的持久增加，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其农业经营过程中的资源禀赋约束，进而提高低碳生产行为的实施概率。一般来说，处于赞赏情感状态的个体提升自我的动机较强，当观察到他人值得赞赏的行为时，会模仿被赞赏者，而行为自豪感会促使个体按照行为规范行事；政府大力宣传推广低碳生产技术，行为赞赏感和行为自豪感越强的农户，响应政府从事低碳生产的概率越大；对周围环境持热爱情感的农户主观上热爱环境，为维持良好的生态环境，在农业生产中会尽可能选择环境友好的低碳生产技术。消极情感是指环境条件不满足需要而产生的负向心理活动。根据后悔理论和失望理论的观点，决策者在决策过程中会尽量避免后悔、失望等消极情感的产生。农户作为农业生产的决策主体，其环保意识、道德水平随时代的进步不断提高，尊重和归属的需要也与日俱增，如果自己实施有损环境的生产行为，就可能产生愧疚感；如果他人实施则可能产生厌恶感；如果环境呈现恶化趋势，则可能生出担忧感。消极情感作为个体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符合个体目标、社会规范时所经历的一种负面情感，会促使个体着手于改善自身的处境，即促进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实施。对他人的厌恶感会使农户反省自身不恰当的行为，向声誉好的农户学习；自然灾害的频发激发了农户的环境担忧感，为避免环境恶化，农户会倾向于实施低碳生产行为。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农户低碳技术采纳的主要驱动力是经济利益。根据预期理论，农户进行经济活动时会对未来的经济形势进行预判，而预估结果直接影响其行为决策。农户预期低碳生产技术的收益越高，越倾向于采纳低碳生产技术。一般来说，农户的经济理性表现在积极生产预期和消极生产预期两方面，价格上升、产量增加、品质改善、成本降低等为积极生产预期，反之，则为消极生产预期。农户属于产量和价格敏感性群体，因而，高产量和高溢价的积极生产预期对低碳要素的投入具有正向影响，且溢价程度越高，农户低碳生产的可能性越大。大部分低碳生产行为具有资本密集性与知识密集性的特点，因而采用低碳生产往往意味着资金成本、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的增加，这可能会限制农户的低碳生产意愿，因而农户较高的消极生产预期对其低碳生产行为具有阻碍作用。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影响的交互效应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及人们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农户生态意识逐渐觉醒，经济收益不再是农户进行农业生产的唯一动机。农户是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的统一体，其生产行为受到生态理性和经济理性的双重制约，因而，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行为的影响不是独立的变量，二者存在交互效应。具体来说，环境情感水平高的农户在个体资源获取能力、自身认同感、环境认知水平、环境认知能力等方面存在优势。积极情感可以帮助个体获取资源，缓解其低碳技术采纳的资源约束；认同感在一定意义上可以降低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短期经济损失所造成的心理落差；较高的环境认知水平和环境认知能力有助于农户从长远、全局视角看待低碳生产行为的经济效益。因此，环境情感水平高的农户倾向于认为自己有能力、有责任采纳有收益的低碳生产行为。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影响中的调节因素根据“态度情景行为”理论，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还会受到外部情景因素的调节。低碳型外部情境的塑造主要有政策支持与氛围营造两种方式，二者互为补充，相辅相成。为此，选取政府层面的信贷支持政策以及村级层面的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作为调节变量，分析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在不同情境下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由于茶产业的利润较低，金融资本缺乏进入动机，所以涉农贷款与政策扶持密切相关。一方面，无信贷支持含蓄地表明相关政策的缺乏，向农户传达出不良信号，不利于农户环境情感的培育和巩固，林 业 经 济 问 题 第 卷而情感层面行为动机的缺乏不利于低碳技术的采用；另一方面，贷款的不可得性会打击农户的积极性以及生产预期，降低低碳生产技术的采用概率，尤其是资金密集型技术。信贷支持政策表明政府对低碳农业的发展持支持态度，且信贷政策可使农业收入增加的实践也易使农户持有收益增加的预期。村干部身份特征对农户绿色生产行为采用的影响已被证实，因而选择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作为低碳氛围的代理变量。“双重角色”论认为村干部肩负着传达国家意志、部署村庄事务的重任。自上而下的政府干预属于外生力量，且具有低成效高成本特征，而村干部植根于乡村社会，属内源动力。作为国家在基层的代表和乡村精英，村干部对农业政策和技术往往“先知先行”，其行为对农户行为具有带动示范作用。村干部的低碳示范在情感上传递出其对低碳技术的认可与支持，表达其对周围环境的关注与爱护，而开阔的低碳农业作业环境提升了农户对低碳生产的经济价值认知的清晰性，村干部获得的超额收益也令农户心动从而产生强烈的动机及行为倾向。数据与方法 变量选取 被解释变量低碳生产行为是指在农业生产中，以不减少产量为前提，农户尽量采取减少、等温室气体产生的生产行为。首先，科学施肥不仅可以改善土壤品质，还可以增加茶叶产量，提高茶叶品质；其次，枝叶还田不仅有助于减少施肥量，还有助于减少枝叶焚烧所带来的温室气体排放；再次，食用位置的特殊性决定了农药使用的谨慎性，采取病虫害综合防控可大幅度降低农药残留。结合上述论述并参照相关研究以及 农业农村减排固碳实施方案，选取病虫害综合防控、施用有机肥、间种绿肥、修剪枝叶还田、测土配方施肥五种贴合茶叶生产的低碳生产行为。每一项行为若采用，赋值为，若未采用，赋值为。参照相关研究，选取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数量作为衡量低碳程度的指标。因此，低碳生产行为采纳程度有 种：采纳 种行为、采纳 种行为、采纳 种行为、采纳 种行为、采纳 种行为和采纳 种行为，并按照顺序赋值为、和。核心解释变量一是环境情感。环境情感量表借鉴相关研究，环境情感包括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其中积极情感包括环境热爱感、行为自豪感、行为赞赏感，消极情感包括行为愧疚感、行为厌恶感、环境担忧感，并对每一种情感做了低、中、高强度的区分，环境情感的测量题项如表 所示。问卷使用 量表来对环境情感进行测度，其中 代表对于所提出的问题完全持有相反的意见，代表较为不同意所提出的问题，代表说不准 不确定，代表较为同意所提出的问题，代表完全同意所提出的问题。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均取具体指标均值。二是经济理性。依据对农户低碳行为的作用方向，将经济因素划分为两大类：一是以提升农产品价格、品质、声誉为代表的积极生产预期；二是以增加生产成本为代表的消极生产预期。由于积极生产预期的指标较多，为了避免单一指标的偏颇，采用因子分析法构建综合指标，即由茶叶价格、茶叶品质、茶叶声誉因子分析所得。表 环境情感的测量题项 情感类型测量题项环境热爱感（如果我生活在一个生态优美的环境中）我会非常满足；我会非常珍惜；我非常注意保护环境担忧感（目前的生态环境）我会感到很不安；我会感到很担忧；我会感到很害怕行为自豪感（如果我实施低碳生产行为）我会感到很欣慰；我会感到很开心；我会感到很自豪行为愧疚感（如果我污染了生态环境）我会感到很羞耻；我会感到很内疚；我会感到很痛心行为赞赏感（看到别人实施了低碳生产行为）我会感到很赞赏；我会感到很欣赏；我会感到很敬重行为厌恶感（看到别人污染了生态环境）我会感到很讨厌；我会感到很鄙视；我会感到很气愤 控制变量农户低碳生产技术采纳不仅依赖个体内部因素，还受限于外部情境因素，参照相关研究，拟选第 期 李换利等：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动因 取 类控制变量。具体如下：一是包括户主年龄、性别、教育年限的个体特征变量；二是包括农业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重的家庭特征的变量；三是包括土壤肥力、茶园地形的茶园特征的变量。调节变量信贷支持政策使用以下问题来测度：当地银行或信用社是否有发展茶产业的信贷支持政策？否，是。村干部在茶叶种植中的低碳生产行为使用以下问题来测度：村干部在茶叶种植过程中都实施低碳生产行为：很不同意，有点不同意，说不清楚 不确定，比较同意，完全同意。变量含义和赋值如表 所示。表 变量含义和赋值 符号变量名称赋值或说明低碳生产行为积极情感消极情感积极生产预期变差许多，稍微变差，基本不变，略微变好，大幅提升消极生产预期变差许多，稍微变差，基本不变，略微变好，大幅提升户主年龄 岁以下，岁，岁以上户主性别女，男户主受教育年限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及以上农业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及以下，以上土壤肥力很好，较好，一般，较差，很差茶园地形平地，坡地信贷支持政策否，是村干部的低碳生产行为很不同意，有点不同意，说不清楚 不确定，比较同意，完全同意符号变量含义病虫害综合防控、施用有机肥、间种绿肥、修剪枝叶还田、测土配方施肥五种低碳生产行为的采用数量环境热爱感、行为自豪感、行为赞赏感的均值环境担忧感、行为愧疚感、行为厌恶感的均值如果按照绿色生产的方式种植茶叶，您觉得茶叶的价格 品质 声誉会怎么样如果按照绿色生产的方式种植茶叶，您觉得茶叶的成本会怎么样户主的实际年龄（岁）户主的性别受教育年限（年）农业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茶园土壤的肥力高低茶园所在地的地形当地银行或信用社是否有发展茶产业的信贷支持政策村干部在茶叶种植过程中都实施低碳生产行为 研究区域概况秦巴山区地跨豫、鄂、渝、川、陕、甘 个省（市），其主体位于陕南地区，曾属于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但因其独特的生态区位而承担着保护生态环境、提供生态产品等重要任务，因而在不破坏甚至是保护环境的基础上推进经济发展是秦巴山区面临的重要问题。茶叶种植因普遍性、广泛性、适宜性而成为乡村振兴的关键产业之一，在秦巴山区的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截至 年，秦巴山区约 的县（市、区）均生产茶叶，茶园面积超过 万，占全国茶园总面积的 到 成左右。“生于斯长于斯”“落叶归根”等地方依恋扎根并勃发于秦巴山区，对农户而言，秦巴山区不仅是地理名词更是“家”的代称，然而秦巴山区生态价值的经济效益却未充分显现，因而当地政府致力于探索一条经济与生态并进的发展道路，通过开展低碳技术推广服务、支持当地银行或信用社提供贷款、打造茶叶公共品牌等政策措施，以支持农户采用低碳生产技术。因此，选取秦巴山区的茶叶种植户研究环境 林 业 经 济 问 题 第 卷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具有一定代表性。数据来源研究数据来自课题组 年 月在秦巴山区对茶叶种植户的面对面访谈。为使数据更加可靠，在选取样本时遵循简单随机抽样和典型抽样相结合的原则。首先，采用典型抽样选取秦巴山区种植茶叶优势县（市），在所选取的样本县（市）中选择种植面积比较大的镇，然后进一步选取茶叶种植历史悠久的村庄；其次，在所选村庄中随机选取 个农户进行入户调查。剔除不合格问卷，共得到符合条件的有效问卷 份，其中陕西省 份，四川省 份。问卷内容包含农户的环境情感、经济理性、低碳生产行为、茶园特征、情境因素、个体特征与家庭特征共 个部分。数据处理 描述性统计 表 控制变量和调节变量不同赋值样本比例 变量控制变量和调节变量不同赋值样本比例 控制变量和调节变量不同赋值样本所占比例如表 所示。的样本农户为男性，这与男性处于农业生产中的决策地位有关；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农户受教育程度仅为小学，其中有 位未上过学，占样本的；岁以上的农户占 ，老龄化严重；因地域因素，样本区茶园地形约 为坡地；接近一半的农户农业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例低于。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 所示。估计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被解释变量（）是第 个农户低碳生产行为采纳的数量。由于分析样本数据发现，农户至少采纳了一项低碳 表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变量定性指标不同赋值的样本数 份定量指标最小值最大值均值标准差 生产技术，至多采纳了 项低碳生产技术。因此，被解释变量（）真实取值为、。由于潜变量存在明显的递进关系，因此适合采用 模型。其中，为潜变量；、分别为第 个农户的积极环境情感变量、消极环境情感变量、积极生产预期变量、消极生产预期变量；为控制变量；、均为待估参数；为随机扰动项；，。估计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交互作用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的交互效应采用以下模型进行估计。第 期 李换利等：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动因 式中、均经过中心化处理；、均为待估参数。估计调节变量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调节效应信贷支持政策是类别变量，因而其调节效应的检验是先进行分组回归，再比较回归系数的差异性来进行的。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是连续变量，通过构建自变量与调节变量的交互项，检验交互项系数的显著性来检验其调节效应。具体模型如下：式中、经中心化处理；为村干部的低碳生产行为；、为待估参数。验证模型估计结果的可靠性为进一步验证估计结果的可靠性，将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调节变量引入 模型中进行回归。使用 对农产品价格、声誉、品质进行降维处理，发现 个指标的 值为，球形检验的近似卡方为 （），表明样本适合做因子分析。采用最大方差法进行旋转，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得到特征根大于 的公因子 个，将其命名为积极生产预期，其累计方差贡献率为 。使用 软件进行数据处理。首先分析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直接影响；其次分析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的交互项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最后将信贷政策引入基准回归模型，对调节效应分组回归中核心自变量的系数差异性进行似无相关检验，分析信贷政策和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的调节效应。结果及分析 环境情感可显著提升农户实施低碳生产行为的程度 表 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 变量 系数标准误几率比 系数标准误 说明：、和分别表示、和 水平上显著，下同。分析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直接影响，估计结果显示，卡方检验统计量显著，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户低碳生产行为（表）。这说明环境情感水平越高，农户实施低碳生产行为的可能性越大，这一观点与生态情感显著正向影响茶农有机茶技术采纳行为相符合。从中国古代儒家“天人合一”的生态哲学观到科学发展观，再到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世世代代生活在秦巴山区的茶叶种植户在日复一日的农业生产活动中归属感与责任感与日俱增。这些情感为环境情感的产生与发展提供了前提条件与情感基础，环境情感越强烈的农户，对尊重需要与自我实现需要的需求越强烈，其低碳生产行为的水平越高。积极生产预期和消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存在差异积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系数虽然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消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其可能的原因有以下 点：一是根据前景理论的观点，个体的损失敏感度高于获得敏感度。以农产品价格、声誉、品质的提升为代表的积极生产预期对农户而言是一种获得，以生产成本（包括学习成本、时间成本、农资成本等）的增加为代表的消极生产预期则是一种损失，因而积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比消极生产预期的影响的灵敏度低。二是个体相对于积极生产预期，生产成本投入增加的消极生产预期距离实际的决策点更近，更为现实，当感知到低碳生产的成本投入高于以往时，会使农户感知到“低碳生产无利可图”。三是由于市场的信息不对称及小农户自身原因等导致优质的农产品往往无法实现优价，进而降低了农户的积极生产预期。积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不具有显著影响，这与优质优价可以正向影响茶农病虫害综合 林 业 经 济 问 题 第 卷防控行为的观点略有不同，究其原因可能是优质农产品缺乏公开透明的交易市场。大部分的消费者购买农产品仅仅是观察外观，品尝风味，即农产品的经验品属性易被捕捉。然而，农药残留等信任品属性却很难被普通的消费者察觉，而信任品属性正是区分低碳生产与传统生产的关键要素。所以农产品优质优价的实现可以大幅度提升低碳技术的采用程度。消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说明农户在进行农业生产时，生产成本仍是其考虑的重要因素。农户作为经济人，其农业生产活动都是有效率的，并且追求成本最小化。农户对于收入支出格外敏感，尤其是伴有风险增加的支出与未来不确定性的收益使得农户对低碳生产望而却步。模型显示积极环境情感、消极环境情感显著促进了低碳生产行为的实施，而消极生产预期显著抑制了低碳生产行为的实施，从而进一步说明了研究结果的可靠性。环境情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解释力度更强积极环境情感的几率比为 ，说明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积极环境情感增加一个单位时，农户采纳低碳生产行为的几率比就会增加 ；消极情感的几率比为 ，说明在给定其他变量的情况下，消极情感增加一个单位时，农户采纳低碳生产行为的几率比就会增加 ；消极生产预期的几率比为 ，说明在其他变量不变情况下，消极生产预期增加一个单位时，农户实施低碳生产行为的几率比就会降低 。消极情感、积极情感和消极生产预期对农户实施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程度逐渐减弱，说明环境情感是农户实施低碳生产行为最主要的动力。其原因可能在于，一方面，茶叶生产在大部分农户家庭收入中所占例比较小，因此在进行生产决策时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可能会有所下降；另一方面，气候变化所导致的自然灾害频发等重大环境问题已经引起了广大农户的注意，农户的生态意识逐渐觉醒，思考重心有所偏移，逐渐由个人温饱层面转移到全社会可持续发展层面。与其他学者观点一致之处在于环境情感相比经济理性对农户行为的影响程度更大，说明政策重点应该放在农户环境情感培育层面。在生态理性的测度方面，有些研究采用的是环境素养模型，关注农户的认知、态度、个性方面，而情感相较于认知等对行为更具有解释力，所以将环境情感量表引入农户低碳生产行为领域具有合理性、可行性。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在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实施的影响中存在互补效应 表 环境情感与经济理性的交互作用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 变量 系数标准误 系数标准误 说明：其他变量均已控制。分析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的交互项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表）。首先，卡方检验统计量显著，其次，交互效应显示，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的交互项（）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在 的水平上显著，模型同样显示消极情感强化了积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说明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不是独立平行的，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在促进农户低碳生产行为时可以互相成为对方的“放大器”，即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在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实施的影响中存在互补效应。值得注意的是，积极生产预期对于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实施不具有显著影响，而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的交互项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具有正向显著影响，因而，在提高农户对低碳生产行为的积极生产预期时，需要同时采取措施以提高其消极情感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信贷政策在积极生产预期、消极生产预期与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关系中有强化效应分析信贷政策和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的调节效应，发现信贷政策（）对低碳生产行为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仅积极生产预期、消极生产预期拒绝了两组间系数不存在显著差异的假设，表明信贷支持政策在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中发挥了显著的调节效用（表 和表）。同时，卡方检验统计量显著，说明模型估计良好。在非信贷政策支持地区，积极生产预期（）负向影响农户低碳生产行为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在信贷政策支持地区，积极生产预期在 的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农户低碳生产行为，信贷政策的调节效应显著，这是因为信贷政策相当于政府对低碳农业的一种支持，非信第 期 李换利等：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动因 表 信贷政策的调节效应（有序）（）变量系数标准误系数标准误系数标准误似无相关检验 值 说明：其他变量均已控制。贷支持地区农户由于自身、市场发育等原因往往在市场上无法实现优质优价，而在有信贷支持的地区，政府往往通过农产品区域品牌的建设来帮助农户实现优质优价，农户的积极生产预期实现可能性极大。在非信贷政策支持地区，消极生产预期 表 信贷政策的调节效应（有序）（）变量系数标准误系数标准误系数标准误似无相关检验 值 说明：其他变量均已控制。影响不显著；而在信贷政策支持地区，消极生产预期负向影响农户低碳生产行为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信贷支持政策显著提升了消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技术采纳的负向影响。这是因为信贷政策支持地区的茶叶种植相对知名度更高，地方政府为保证茶叶的品质对种植户的要求和管制更为严格，导致农户低碳生产成本更高，甚至可能入不敷出。村干部的低碳生产行为削弱了普通农户的消极生产预期 表 村干部行为的调节效应 变量 系数标准误 系数标准误 说明：其他变量均已控制。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调节效应的检验基准结果（表）显示，消极生产预期和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的交互项（）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在的水平上显著，且交互项系数为正，说明村干部的低碳生产行为削弱了普通农户的消极生产预期。卡方检验统计量显著，参数估计较稳健。模型中主要解释变量的符号与显著性与前文大致相同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不难理解，因为茶叶生产在大田里进行，作业领域的开阔性使得农业技术应用的保密性差，直观的接触使得农户对茶叶生产成本缩减有着清晰的认知，且农户倾向于信任和跟随村干部，由此促进了低碳生产技术的扩散。结论与建议 结论样本区域农户受到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的双重影响，并且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存在交互作用，信贷政策和村干部低碳生产行为在农户环境情感和经济理性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中存在调节效应。具体来说：积极环境情感和消极环境情感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户低碳生产行为，消极生产预期显著负向影响农户低碳生产行为；消极情感、积极情感和消极生产预期的几率比依次为 、，说明相比经济理性，环境情感是影响农户低碳生产技术采纳的关键要素。积极生产预期的作用效果不显著，说明价格提升等市场激励措施对农户的激励不够到位，不能充分发挥农户的主观能动性。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在对农户低碳生产技术采纳的影响中存在互补效应。信贷政策对积极生产预期、消极生产预期与农户低碳生产行为之间的关系具有强化效应；村干部的低碳生产行为可以削弱消极生产预期对农户低碳生产行为的影响，对普通农户起到了良好的模范带头作用。林 业 经 济 问 题 第 卷 建议为了提升农户的环境情感水平，应采用更加经济理性的低碳生产方式，加强农户环境情感的培育、促进公开透明市场的构建、努力营造利于低碳生产的氛围。第一，政府在进行低碳生产技术推广时，要采用多种渠道提高农户的环境情感水平。通过褒奖低碳生产典型营造良好的环境氛围激发农户行为自豪感、赞赏感；惩戒破坏环境的典型提升农户的行为愧疚感和行为厌恶感。同时，政府可运用电影、短视频、图片等多元化的低碳技术推广方式提高农户的环境热爱感、环境担忧感。从描述性统计分析可知，积极情感均值高于消极情感均值，而相关理论与模型结果均显示持有消极情感的个体为了避免后悔、恐惧等心理体验的产生，会产生强烈的行动倾向，最终实现相应行为的落实。数据显示，样本区域内农户的消极情感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因此可以挑选有利于培养消极情感的新闻、低碳知识等，通过每日定点广播、每月有奖知识竞答等方式激发、培养、巩固农户的消极情感。研究结果显示环境情感水平高的农户，对有利于环境保护的低碳生产技术的接受度与认可度较高，低碳技术的推广阻力相对较小。因此，在进行低碳技术推广时，可先带动情感水平高的农户，减轻推广压力与推广成本。第二，对于提升农户的积极生产预期，可通过建设公开透明的农产品交易市场实现。首先，政府要发挥主导作用，例如，由政府牵头建立专门的农药残留检验机构，对合格农产品统一张贴合格信息标签；建立农产品全程追溯体系等。其次，引导企业与农户积极参与。企业与农户才是农产品交易市场的活跃者，要使其尝到低碳生产的甜头，进而带动其余企业和农户加入，把优质优价的农产品交易市场做大做强。在降低农户的消极生产预期方面，政府可给予低碳生产农户一定的补贴，同时应派遣农技人员进行技术指导，并确保技术交流渠道的畅通。第三，鉴于消极情感与积极生产预期存在互补效应，因此提升农户的消极情感水平与提高积极生产预期要两手抓。既要重视消极情感水平的提升，也不能忽略积极生产预期所起的重要作用。对低碳行为的积极生产预期高的农户，政府要引导其树立破坏环境可耻的观念，形成保护环境的社会规范，由此提高其消极情感水平，进而通过消极情感和积极生产预期的互补效应，使其产生行动倾向，促使其实施低碳生产行为。第四，政府在实施低碳农业信贷政策的同时，也要通过打造区域品牌，推进农产品优质优价的实现，以提高农户的积极生产预期；通过低碳生产技术补贴、技术培训等方式降低其消极生产预期。总之，要通过降低成本、提高收益来创造低碳生产技术良好的发展前景，降低低碳生产的不确定性，增强农户贷款发展低碳农业的信心。此外，鉴于村干部身份的特殊性与代表性，在推广低碳生产技术时，可以考虑先选择村干部，发挥其模范带头作用。参考文献：蔡兆男，成里京，李婷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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