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与薄：俞剑华、张茂材谈艺录.pdf

中国书画经典田曦林丹青回望录（7）CHINESE PAINTING&CALLIGRAPHY栏目主持：康守永厚与薄：俞剑华、张茂材谈艺录?刘曦林俞剑华（1 8 9 5 一1 9 7 9，图1)山东济南人，著名画家、美术史家、美术教育家。早年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受教于陈师曾。后任教于上海美专、南京艺术学院等校。著有中国绘画史俞剑华美术论文选敦煌艺术考察记，编著有中国画论类编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等，在中外美术史论学界深有影响。一、俞剑华先生访问记地点：山东济南时间：1 9 6 2 年9 月9 日采访手记：1 9 6 2 年7 至9 月，应山东省政府之邀，北京吴镜汀、南京俞剑华、上海王个、杭州潘天寿等南北画家聚会青岛。落脚济南时，又举办南、北画家中国画展，并请俞剑华先生讲课作画。9 月9 日上午，我们一行九位同学前去访问，恰先生在济南市群众艺术馆讲课。只见他边画边说，因青年学生围观者多，便淳淳教导艺术规律。余以纸片记录数语，幸亏60年后此纸片仍存。今据旧纸片及当年日记整理如下：吾辈至群艺馆时，俞老正画一张竹菊石图。他已经画好了竹竿及大部分竹叶，正往上写最后几个竹叶呢。趁机细看先生，见他身体结实，从心眼里感到高兴。他中等身材体格较胖，宽大的额头上有几道皱纹，眉间还深嵌着两条竖沟，那大概是他思索的象征吧。俞老一边画画一边回答众人的问题。他那厚嘴唇一碰发出来的声音胸有成竹，既不是吞吐不语，又不是竭力嘶吹。令人讨厌的是，有几个人不停地发问，他们问的时候，令人厌烦，但俞老的回答我还是洗耳恭听。有人问到萧谦中，没想到俞老从画风谈起，俞老说：“萧谦中，画厚，他是学王石谷的最后一个。后来学龚贤与石涛，但不够优秀，完全是功夫手。”“张大千的画，简中有繁。简单之中能看出很多东西，非常妙。”有人插言：他见张大千一张作品，好像学费晓楼的。俞老说：“大千不学费，那画也未必是真品。”先生说话真稳健、真恰切。“画画，一想叫人家说好，故意讨巧，就有毛病了，但是我们也不专门叫人说不好。”俞老对艺术心态，三言两语就总结得那么深刻。俞老还画了一张山水（图2），也是参用牛毛皴画的，比展览会上的要好。他在设色的时候说：“主要是把墨画好，颜色也不要全上。东美美西美美，有的地方也可不美，远看却很多层染，不然就把历城画的味道脱去了。颜色全上必不含蓄，不含蓄就刻薄。而历城之画即山东之画，是讲究厚”的。”“历城之画”以“厚”为特色，如入骨髓也。“吴昌硕颜色上的很厚，也恰到好处。在竹子后头添了菊花后，又设色施淡淡的藤黄。”俞老说，“画黄菊花，叶子就不要带黄色，不画成绿的，而画成花青的，这样雅一些。”画至此，也不知怎么提到了女画家的事。恰好于太昌的夫人来了，她原来是上海女中俞老的学生。她回忆了临毕业时，俞老根据每人名字画了一张画，给她画的太阳出红梅开，俞老说他很善于弄这个。俞老看她年龄不大，问她那时几岁，她说十六七岁，俞老又问她，你现在几岁，大家都笑了。银行里一个名叫学义的同志竟拿来了俞先生著的中国绘画史，请他题了字：“努力向学，以义为利。”接着还给于太昌写了一篇毛主席的十六字令。打图章时我看见俞老的那个旧蓝布书包，心情又有点感慨及敬仰。时间不容人，俞老要走了，我们怎能割舍呢？便商议给他写个条子，要求过午或晚上再去找他。我心中慌乱，写到“俞老”二字忘了写抬头。胡正彬同学又重写了一张。我越过人群极快地跑到楼下与他握了手，他正准备上汽车，看了我们的条子，说晚上无空，又说可能到我们学校来，这里是不能接见了，但他有些迟疑。这时马达声响了起来，他们已走上汽车。我急跑图1 俞剑华像图2 俞剑华示范作画俞剑华九华山写生纪游合照（左起于希宁、徐培基、两位西藏喇嘛、俞剑华，1 9 3 7 年）91到汽车窗口问了俞老一声：“下午可以吗？”他大概也理解这急于求见的学生的心了，就说下午2点可以。我们真的高兴极了，目送着那辆绿色小汽车开走。下午，我们几人欢天喜地地又奔到展览室，因俞老在艺术馆曾提到应重视女画家的培养，我们便邀了四个女生一同去见俞老。今天星期日，那儿有很多职工休息。看了点书，回味了一些刚才的情景，又看了看别人下棋，时针已过1 点3 5 分，到了宾馆还差2 0 分钟，时间真慢啊。2萧谦中瀑声松声行歌声点多一点我们上了楼，脚步是轻轻的。俞先生已起床，正坐在桌前写什么，像是写信，又像是批改什么。他写完了，才坐下来与我们谈话。我与老胡（指胡正彬同学）竟坐在沙发上不动了，俞老师却坐在床沿上，后来还是老胡先觉悟了，让了座。俞老首先问我们学了几年有什么感觉，我们说还觉得范范然，他说：“你们知道古人说的“学然后知不足吧，不知足才能进步。”徐秋菊坐在最右边，俞老就从她问起了。了解到她学油画的，便说：“学油画在中国很难，在山东更难。你们见不到真正的油画。很多画家年轻的时候学油画，年老了改学国画。看不到油画，国画也要多画，它和油画一个道理，这关系到民族化问题。”他还强调：“见的东西多就能学好。”李百钧坐在靠门口的床沿上，俞老知道她学工艺美术之后，又问她学什么专业，她说：“我学装饰，有书籍装帧、商业美术。”俞老说：“商业美术很重要，中国出口商品内容好，往往外表装饰不好。书是自己看的，差一点没什么。可大家都喜欢书籍装帧，觉得它更有艺术味儿。”俞老又亲切地说：“书籍装顿简单易学，求学问不能讨巧，天下事主要都是无名英雄搞起来的，有几个有名的？你们觉得干这个屈才不能开画展成为画家，这是个专业思想问题。”俞老坐在床边，视线自然转到我们五个学中国画的身上了。“学国画更是这样，这都是终身的学问，不是三五年可以成功的。毕业后你自已讲讲会干什么呢？别光画画，还要会工作。有人两年成功，有的五十年也不成功。这条路是很长的，不要好高远，主要是学好基本功，保证每天写字，一篇大字，一篇小字，还要能背过唐诗一百首、古文一百篇，写个东西要能通顺。这些东西不行，画永远画不好。油画是纯粹的造型艺术，国画是个综合性的问题。这时我提出如何看待石鲁等人的画在美术界已经蔚然成风的问题，他说：“画有基本的东西，也有特殊的东西。要学基本的东西，这条路很远，必须走这条路。”“石鲁他们是变出了些新的花样，年久了出来的，可以提倡，也是允许的。你们以后说不定比他还怪，学他也需要一定的功夫，他们的画也有好画。不要很喜欢，也不要讨厌，也是中国画，但不是学生可以学的画。”“硬拿外国画当中国画是不行的。学西画是吸收而不是代替。我也学过西画，教过透视、解剖，也能写生。但我的画一看不是西画，又与老中国画不同。西餐、中餐什么都吃，吃了要消化，鲁迅说过：吃牛肉不要变成牛。我说：“我们现在觉得学习到老的东西很好。”俞老说：“一个画家有缺点也有优点。但有缺点最容易学，你们要善于吸收。”“关友声（1 9 0 6 一1 9 7 0，山东济南人，长章草、诗词、山水，人憨厚，画如其人，晚年任教于山东艺专)厚，浑厚，淳朴，气魄大！你们能学到这个底子再加以变化就好。不要光学一家，光学一个老师，永远赶不上老师。”俞老问我：“知道什么是厚薄吧？”我们把自己对于当代画家谁厚谁薄的看法告诉了他，他知道我们有这样的鉴别92样暖精有雄青偉秀之氣沃宽缘黄山雄青偉秀甲爪江南齊今九见味可销得山管真面矣年三开至莫不骑之盖素業学新来全長疗善南来吴滋江文干筷壮偉搞西有關常励扇伤有提日太白樓以太白坊针宣平时自登儿提饮润也距湖苏子才站边千三畔狐颜州跨新女江有大石州六空名太平福建乐生国形势人多第二班人义乃决意瘀第二班全单不遇七八八征分通宗情八元十二然八月一日早起赴汽单站湖加直连黄山之汽单离七熙羊兴八照年雨班第一州高集情旅馆余然十年前第一认选抗時所也房星你然丽地龍纯之熊尺而淋满尚赤已也六時火单版行雨止雲版八烤晚霞红映如血衣十二时振标出行以遇南不以离意单生而向已大敦全中连雨益的画级狐南站路上精源盘十一日徐十二生會粉家凝桃通十四時系单赵南站天陆做而余每次粹者己十得七八美紫中所版书材麻明基于布翼出选政涉尔皖南名山者二十日几黄山白献九华航爲皖南山水之精告日选黄山之国鞋一棉而堂刀村二十五年七月学板休假之服借吉弟子徐培若久关国储木呆边年建版黄山之肇甚点鹰上而交通便划山中战储亦慢周全黄山之博大雄奇深莲县秀在园内名山以悬版痕所及似尚县出其右者欲住选一黄山朋豐富可调不虚此行关福黄红颜烟杭黄宾虹行书题俞剑华写生纪游俞剑华楷书皖南之游能力，显得很是高兴。“先要懂厚薄，再要懂好坏。还是厚的好，尤其是山东画派。初学，尤其要把笔练得狠。（作者按：关于“山东画派”问题，山东有不同看法，一直在外地工作的山东籍画家、史论家俞剑华先生或许更希望家乡自成一派。）“学油画也不要光调油。调油多了薄。”“漂亮中有厚薄，于希宁老师的就比王老师的厚。厚的人，下笔淡了也厚，漂亮也厚。不厚的人画得浓了也薄。这很复杂，关系到人的气质、修养与技法。这不是个单纯技法的问题，光搞技巧不行。”“很快就学会了的，不是好方法。老是学不会的是好方法，好东西是不是那么容易？容易是不是出好东西？”“快慢是另外一个问题。”“郭味的厚，而且画得飞快。”“技巧高了，艺术性不一定高，这是互相矛盾的。”俞老关于厚薄与个性、修养、快慢等辩证关系讲得多好！老胡这时激动地说：“一些领导人言关友声画泰山，你也画泰山，你能赶得上他吗？李苦禅画鹰，你也画鹰！能赶上他吗？还是改行吧”俞老听了有点气愤：“孔圣人吃馒头，我们不吃馒头，啃石头去好了。你父亲说山东话，你也别说了。尧舜时就住房子，难道我们就不住房子了？！应该是各有各的不同。泰山，难道只许一人画不成？！听一些话要从反面来考虑，画画不是题材问题。”我们又提到一个普及与提高问题：群众不喜欢我们搞的这个怎么办？俞老说：“做人要有两套本领，一套是吃饭的本领，一套是研究的本领。吃饭的本领是临时的，研究的本领是永久的。”“时间长了，群众对你的东西也就批准了,想叫每一个人都说好难，柳子谷就有人不批准，关友声也不一定都批准。”老胡又提到有的老师一星期就能教会学生画鸟的事儿。俞老说：“有些人的方法是最害人的方法，最骗人的。”这时我尽力想把话题转向茂材师，又向俞老谈了茂材师的近况，又介绍了邢少武及石愚山两师（皆济南书法家）。俞老大概又想起了往日乡情和帮助他们的责任心，一一记下了地址，并打算看看张老师。（作者按：事后他确去看望了张老师，见本文二俞、张会面录）他感叹道：“我们是六年级的了，快入七年级了，济南还是五年级的多，你们只好说一年级的。“一个人老是待在一个地方进步也是慢，我回来就成了圣人，怎么进步呢？向谁学习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在学校里是好的，拿到省里就不行了，拿到全国更不行了。所以至少要拿到全国水平来比。”“茂材，我比他小。但人家知道我，听我的。都不听他的。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一个人越沉闷越落后，但提起来也危险，也非常麻烦，又要叫人捧又不要捧得太厉害。“茂材，又自高又自大又自卑，别人也不93知道。”“在青岛我们见一个看菜园的张伏山，画的挺好，给他捧了捧。”俞老又说第二次画展很好，山东画家也变了一些。“看画展比上课还要紧，要长时间地看，不要走马观花，先大体上看一下，再根据喜好重复地看，反复地看。构构图，记笔致，瑞摩用笔。”老胡又提到薄的要改宽厚的就不秀气的问题。俞老说：“恽南田叫他厚也厚不起来的。楚霸王不能做虞姬，虞姬也不能做楚霸王。但两人合得起来。厚的也好，薄的也好，不要绝对化，不能都是李。”这话打中了我们的思想偏见。久未发言的田祥瑞同学提出了中国青绿山水发展的问题。俞老说：“主要是用时长，材料缺，条件差。”这时，李百钧递来一个条子：“快3 点了，走吧。”我才想起先生该休息了，恰好此时有人来邀俞先生去萃宝斋看画。我们站起来了，他也提起了书包，可俞老又坐到沙发上还想和我们聊几句。他又谈到他有帮助山东画家的责任，他不同于别人，他有朝气，老人多爱青年啊。在我们谈到整理老画家史料的想法时，他说：“很好，但要考虑到工作的问题，是业余还是专门，他本人是否同意？”他想得真周到，真是我们的好师爷爷。老胡说他说话极有分量而不自大，是啊，他是个有才学有修养的人。他最后说：“你们不要乱相信。愿意相信我的话，三五年不改，以后也许发现问题。相信我的，张三李四的就别听他的。”他希望我们有问题写信到南京艺术学院找他联系。我们同俞老一同出来了，他坐上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去萃宝斋了。握手，招手，告别，思考二、俞、张会面录张茂材（1 8 9 4 一1 9 6 3），山东潍坊人。早年毕业于济南高等师范图画手工专修科，修习中西绘画，水彩画尤佳。后专修中国书画，研究中国文化艺术规律，有独特的艺术观点，并热心培养青年，颇受爱戴。其演讲民族艺术的写实与写意广为人知。作者按：1 9 6 2 年9 月1 5 日、1 6 日日记记录，俞剑华先生确在几天后拜访了张茂材老师，今将茂老的转述略事整理发表，可见二老六十年前关注民族艺术之心，亦可见对众画家的直率批评。最令人感动的是对青年的关爱。两篇日记内容如下：9月1 5 日星星期六我知道俞老已经拜访了张老，张老说：他一进门儿就叫“茂材兄！”“哎呀，欢迎你！你这是给我折寿啊！”“是给你增寿。”两位老人交换了关于整理张老艺术论述的意见，俞老师建议我们搞，并于张老在世的时候搞出来，记下来一念，同意就行。谈到了我们的水平，张老师说，去年打6 0 分，今年打7 0 分，俞老也是同意的。但张老不同意我们这样闯。可我们却非要碰，非要闯不可。因为这不是小事情，这是关系到民族的大事。听说两人叙谈后，张老一直送俞老到水利厅东门，可见情深意长。9月1 6 日星期日七点左右，我们去市群众艺术馆听青岛会议传达，又看了吴印咸摄影展览。从展览会出来，到了张老师家，张老师和我先谈到的是为俞剑华自莲花峰顶远望天海后海诸峰俞剑华2临敦煌壁画1 9 5 5 年94敦煌2 5 7 魏穴西壁九色鹿主本生故手之一段，价考6 0 公专全县5 9 0 公公俞剑华临敦煌2 5 7 窟魏窟西壁九色鹿王本生故事之一什么不要他去参加（青岛）这个会议。我们共同分析：师母说不会拍马屁，得罪过人。张老说可能你们来我这里跑得太勤了，他们以为我有什么野心，要占一批学生，真冤枉了我。谈到这里，老师小解去了。回来之后眼珠红润润的,含着泪水，还对我说，你看南北名家有什么感受，我说名人都出在山东。他点头了，我也是这个感觉。我们一块儿向他汇报了拜访俞老的情况，他总点头，不期而同。我们还一块汇报了今天市文联关于青岛会议的传达。于太昌在文联曾说：济南的画家保守，不保守的就是张茂材，张老的东西拿到北京也是好的。张老说他不该这样说。张老还与我们谈到整理东西（指艺术观点）的事，他说生前千万发表不得。但俞老说好。不过我是决心要为继承这些东西而闯的。这时邮局送来了一个邮件，是一个人借张老的唐诗三百首寄回来了。我们细看封面上老师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推陈出新”。这时我感觉到这四个字是那么有分量。封底又写“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这是自励，也是对借书人的教海。汇报完毕俞老的话以后，张老师又叙说了俞老与他的谈话，并一一分析了各家。“俞老的话与我不期而同，你们听了眼提高了。”张老师说：“好在这些学生，去年划6 0 分，今年划7 5 分。这是因为校方培养，关友声教导，和我暗中指点。这一班学生前途很大，这是我精神上的安慰。不同于前三五年，把旧东西要打垮，文艺堕落到很危险，自从这二年呵，变了，待往上升了。”俞老说：“我们要为社会服务，把青年指导起来，这是我们的责任。希望你老保养身体，为社会多贡献一些，这是青年的幸福。张茂材问俞剑华：“你老的著作正进行的是哪一方面？”俞剑华说：“现在一个案子写东西，一个案子画画。”张茂材问：“现在展览山东名流，我看了之后思想上有这么一个看法，我们讨论讨论，北方人还是那个北方派，南方人还是南方派，派别与从前没什么区别，还是南派北派似的。”俞剑华说：“派别问题不是一个地理问题，不是社会问题，不是全面性的，是一个个人问题。(张茂材暗暗点头：“对”。)陈师曾、吴昌硕、齐白石、八大山人都是南方人，黄瘘瓢不是北方人，但他的东西北方人却赞成。这是一个个人修养的问题。”张茂材说：“承认承认，这是一个赏画者约大三语.此仍沿用普迪名口日天1956.5.27单俞剑华临敦煌壁画4 2 3 窟1 9 5 5 年的问题，南方人不一定欣赏南方的东西，正因为欣赏北方的，所以他的东西也是北方气派，现在南方欣赏力就是这样羊一一俊俏，泼辣不够。欣赏力是修养问题。”张老师回忆完了与俞老的谈话，又对我们说：“你们已经够到8 0 分，不是真假问题，而是里头的组织、内容、修养、文学的综合问题，这个问题复杂得厉害。”张老师说：“这个展览中俞老的东西，一看肉乎乎的，但就是有学问，有笔墨，青年几乎一笔不认得，俏美的无一笔，正是他的优点。俞老的东西，一般人认为不在上半截，我认为第一，糊糊涂涂一把肉。这是对俞老的批评。”张老又谈及李苦禅与关友声：“李苦禅才六十二岁，到七十二岁一定厚得厉害。学问、才分、阅历，十年之后了不起，十年之后一定厚的。我十年后若见一定五体投地，所以就厚薄来说，不如友声的厚。”天色黑了，我和老胡与师辞行。可张老师还要送到拐角处，我们婉转谢绝了。真真难舍呵，可亲的老师。小道弯弯且不平，怎知恩师送我情？(文图整理：刘磊、安慧）责任编辑：宋建华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