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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成功融资的社会背景分析 摘要：私立大学是近现代中国高等教育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快速发展得益于多元化融资，而多元融资的成功实施与当时社会特殊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息息相关。关键词：近代中国，私立大学，融资，社会背景一、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及其融资概况20世纪上半叶的50年间，私立高等学校在我国高等教育系统中始终占有很大的比例，是国家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据中华民国教育部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统计，民国时期私立高校数占全国高校总数的百分比几乎每年都在30%以上（详见表1），最高的1937年达51.6%。例如，1931年全国共有专科以上学校105所（分大学、学院和专科学校三大类），其中41所大学中，国立13所，省立9所，私立19所，占大学总数的46%；在34所学院中，国立5所，省立11所，私立18所，占学院总数53%；在30所专科学校中，国立2所，省立13所，公立5所，私立10所，占专科学校总数的33%。至1947年，全国共有专科以上学校207所，私立院校仍占39%以上。可以说，私立高等学校一直占据着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而且涌现出了不少办学成功的私立大学，如天津的南开大学，福建的厦门大学，上海的复旦大学、大同大学、光华大学、大夏大学、立信会计专科学校、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中华工商专科学校，北京的朝阳学院，河南的焦作工学院，广东的广州国民大学、广州大学以及江苏的无锡国学专科学校等等。清末，少有的几所国人自办的私立大学的融资渠道都比较单一，学校收费比较少，多依赖官府的资助。由清末留日学生回国组成的中国公学，因经费奇窘，求助无效，捐款无门，干事姚洪业自杀以激民心，希望“贵者施其权，富者施其财，智者施其学问筹划”共同维持中国公学。最终，中国公学还是由两江总督端方允于丁未年（1906）起每年捐银一万两千元，又拨吴淞公地百余亩为校址才得以创立。民国以后，私立大学的融资渠道增多，社会捐款成为私立大学经费的重要来源，随着学生缴费逐步提高，学费也成为学校的一项重要收入。同时，政府开始制定政策给予私立大学以物质支持并逐步规范和强化，至此，近现代私立大学逐步走上多元融资的发展道路。现将1931年全国高等教育经费收入状况列表如下，并对私立高校触资状况进行简要分析。从上表我们可以看出，当时中国私立高校的融资状况大致如下：（1）国立高校、省立高校和公立专科学校的经费中政府拨款分别占学校总经费的81.94%、95.19%和97.67%，而政府对私立高等学校的补贴只占总经费的5.98%，说明私立大学的经费主要由学校的创办人来筹措。（2）全国私立高校得到的捐助款达全国公私立高校所得捐款的78.3%，说明社会捐助是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生存和发展的基础。（3）私立高等学校学生所缴费用在全国高校的学费总收入中占到84%，分别是国立高校、省立高校和公立专科学校的7.8倍、6倍和8.8倍，说明私立高校学生缴纳费用远比公立高校要高。虽然，这部分收入在私立高校的全部经费中所占的比例并不高，但最稳定，是学校经常费的主要来源。（4）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的融资渠道多样化。从1931年私立大学的总体融资情况来看，政府拨款、财产收入、捐助款、学费、杂项收入分别为5.98%、11.68%、49.80%、20.08%、12.65%，学费收入只占到1/5多一点。二、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的融资背景分析清末，伴随着国门的被迫打开，西学渐进，风气渐开。西方先进的文化与科学技术强烈冲击着古老中国的传统教育，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国库空虚，变革传统教育的重任实际上落在了由先进中国学者创办的私立学校。在近现代中国，创办与支持私立大学的社会力量中，文化、经济界的人物有之，政治、军事界的人物也有之，这种参与的广泛程度足以证明了教育民主化的思想观念对私立大学的促进作用。而且，在近现代，私立大学不仅在法律上享有与公立大学平等的地位，世人对公私立大学也是一视同仁的，人们在捐助教育事业时，并无公私立大学之分。相反，由于私立大学由民间创办，经费自筹，人们更乐于捐助私立大学。民国二十年全国高等教育经费的有关统计，私立高校得到的捐助款达全国公私立高校所得捐款的78.3%，便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可以说，近现代私立大学的长足发展与其多元而且强大的融资手段息息相关，与当时社会特殊而有利的融资环境有关，下面分别就当时的文化、政治、经济方面的融资背景作逐一的简要分析。（一）文化背景：近代中国国势衰微，民族危亡，“教育救国、捐资兴学”成为社会主流文化风尚。自鸦片战争始，古老中国遭遇巨大变革，一次次地战败、割地、赔款，使中华民族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屈辱，另一方面，民众的爱国思想日益觉醒，民族精神空前高涨，无数民族英雄、志士仁人为寻求中华民族的复兴与富强之路前赴后继、上下求索。其中，一些有识者认为，中国之所以积贫积弱，屡遭列强的欺辱，主要原因是民众没有受到科学技术的教育，民族文化素质低，只有借鉴西方国家的经验，发展中国新式教育培养人才，提高国民素质，才是最终走向强国之路的根本途径。洋务教育、维新教育、民初资产阶级教育、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层层升级，不断涤荡着传统教育的各个角落，这期间，几乎每一种具有较大影响的教育思潮的兴起与形成都毫无例外的与教育强国、教育救国的思想联系在一起。正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许多私立大学得以创办与发展，复旦、南开、南通大学、武昌中华大学、集美学校、厦门大学等都是在教育兴国的时代呼唤下创办起来的。反帝爱国、教育救国，不仅催生了中国近现代私立大学，而且是近现代商人、士绅、民族资本家捐助教育事业的深层次动因，也为私立大学的捐资兴学或助学的融资模式提供了可能。面对亡国灭种的严重危机，民众的忧患意识日益高昂，近代商人因其相对雄厚的财力、较为开明的思想和开阔的眼界，成为私立大学的有力支持者和赞助者。张伯苓的教育目的“在以教育之力量，使我中国现代化能在世界上得到适当地位，不致受淘汰。”他还说：“南开学校系因困难而产生，故其办学目的旨在痛矫时弊育才救国。”张先生为了得到捐赠与资助，上至当权军阀、政府机关，下至社会团体、一般民众，频频造访，奔走呼号，席不暇暖，苦口婆心劝说他们纳捐，足迹遍及全国主要城市和地区，极尽其所能为学校筹集资金，为此他曾把自己比作“化缘的老和尚”。不少军阀政客，如徐世昌、黎元洪、阎锡山、梁土治、周自齐、李秀山、靳云鹏、蔡虎臣等，出于种种想法曾为南开大学捐助创办费，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江苏督军李秀山，出于对严修和张伯苓的敬佩，遗嘱以其家产的四分之一捐给南开大学，作为永久基金。接受官僚政客的捐款，常会引起学生的反对，然而张伯苓深知私人办学的艰辛。他认为通过募捐方式将达官贵人、巨绅大贾手中用以挥霍享受或盘剥牟利的资财转用为百年树人的公益事业，并非坏事。他说：“美丽的鲜花，不妨是由粪水浇出来的。”向人开口要钱，碰壁是必然的事，当然也是一件难堪的事。而张先生却说，“我虽然有时向人家求见捐款，被其挡架，有辱于脸面，但我不是乞丐，乃为兴学而作，并不觉得难堪。”据统计，从1919年到1936年，共有37个单位和个人为南开捐款，总计达730万元。南开大学的校长张伯苓，为南开大学的创立、生存和发展耗费了毕生精力，尤其是为南大办学经费的筹措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以坚强的毅力和超人的意志使南开发展壮大，在中国教育界乃至世界教育界占有一席之地。可以说，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的生成和发展是在许多具有爱国思想的实业与教育界人士推动下完成的，他们或捐资或自筹经费办学的动机主要是爱国救国，其办学经费的来源主要是捐资或筹资，而不是以经营为目的的投资行为，近代私立大学之所以选择以捐资或筹资而不是投资的方式来运作，主要原因在于当时关于高等教育的理念，在办学者和经营者的头脑中还是精英教育的模式，依然把私立高等教育作为纯粹的公益事业来理解。近代开明商人、民族资本家甚至一些政界要人积极赞助文化教育事业，并不是把它作为一种获取声誉或赚钱的手段，而是出于对社会使命、道德义务的深刻领悟。近代中国私立大学，所以能够在民不聊生的年代克服重重困难，取得卓越的教育成效，不能不归功于这一时代大背景的强大推动力。（二）政治背景：历届政府对私立大学的鼓励和支持，为私立大学的融资提供了政策支持。1.确立私立大学的地位，明晰私立大学的产权。1912年10月，教育部先后公布专门学校令和大学令，分别规定“凡私人或私法人筹集经费，依本令之规定设立专门学校”和“私人或私法人亦可设立大学”。首次以法律的形式确立私立大学在国家教育中的地位。同年，政府出台的第一个有关私立大学的法规公立私立专门学校规程是与公立大学融为一体的，由此可见公私立大学在法律地位上是平等的。1917年9月，教育部公布修正大学令，1924年2月，又公布国立大学校条例令，对民国初年有关法令作了部分修正。在这两个法令中都明确规定，“私立大学应参照本条例办理”。也就是说，政府对私人或民间举办的高等教育机构与国立或公立高等教育机构，采取的是一视同仁的政策。南京政府成立后，公私立大学的平等地位进一步被明确了。在大学组织法、中华民国训政时期约法及学位授予法中，公私立大学是被平等看待的，私立大学与公立大学一样，接受国家的监督并为国家服务。政府授予私立大学国家学位授予权，充分说明了私立大学的地位。产权是私立大学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不仅影响着私人投资办学的积极性，而且制约着私立大学的融资方式。1933年，南京国民政府颁布的私立大学规程中明确规定“私立学校及其财产不得收归国有”，只有学校停办，校董会失去存在时，主管教育机关才有权处置财产。这一规定使私立大学的产权有了法律保障，也为私立大学的银行借贷、发行债券、资产经营等融资方式提供了可行性。2.制定并多次修订、颁布捐资兴学褒奖条例。整个民国时期，由于国库空虚、财政困乏，政府无力独自承担庞大的高等教育的开支，为弥补国家教育经费之不足，历届政府对私立大学都采取积极倡导和鼓励的态度，曾多次颁布“捐资兴学褒奖条例”，奖励私人或团体捐资助学。教育部于1913年7月17日公布捐资兴学褒奖条例，鼓励“人民以私财创立学校或捐入学校”，条例颁布以后，大大激发了民间的兴学热情，在“教育部呈送重修捐资兴学褒奖条例请鉴核呈”中写到：自条例公布以后，“各省区援例请奖之案历有多起，足征人民捐助私财襄办公益之热诚，日有增益”。1929年，国民政府再次公布捐资兴学褒奖条例，条例规定：“凡捐资者，无论用个人名义或私人团体名义，一律按照其捐资多寡，依规定分别授予各等褒奖。”据统计，自1929年条例公布到1938年，捐资兴学的人数达到636人，捐资总数达32317735元，其中兴办专科以上学校捐资24490900元，存作贫寒学生补助金9900元，捐作助学基金451090元，捐作奖学基金22420元。政府通过颁布褒奖条例为私立大学获得社会捐助提供了政策支持，对解决当时私立大学的经费短缺问题不无裨益。3.颁布私立大学、专科学校奖励与取缔办法。民国时期，政府对私立大学的补助逐步规范化、制度化。早期通常将其作为奖励手段，1930年，南京国民政府公布的私立大学、专科学校奖励与取缔办法出台了对办学成绩优良的私立高校的奖励办法，这些奖励办法既包括经费资助，也包括精神鼓励。如对那些办学成绩优良的私立专科以上学校，由中央、或省、市政府酌情拨款补助，或由教育部转商各庚款教育基金委员会拨款补助；对于那些办得好的学院或系、科，由教育部或省、市教育行政机关给予褒奖或拨款补助；此外，对那些带有实验性质而又成绩优良者，也由教育部给予褒奖或拨款补助。4.制定私立专科以上学校补助费分配办法大纲等一系列法规。1934年，国民政府教育部专门制定了私立专科以上学校补助费分配办法大纲，对私立专科以上学校的补助费总额、分配办法、申请程序作了规定。之后，又相继出台了私立专科以上学校补助费支给办法和私立专科以上学校补助费支给细则两项实施细则，有效地保证了政府资助法令的贯彻落实。自此，南京政府开始设立私立大学的补助专款并被列为定制，而且补助数额逐年有所增加。政府制定的法规、条例，为私立大学融资创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对近现代私立大学的发展起着不容忽视的作用。（三）经济背景：民族工商业的发展为近代中国私立大学的融资提供了物质基础。私立大学的经费自筹，其发展的关键是依赖私人财物的支持，衰与荣与私人经济状况直接相关。纵观近现代私立高校的发展史，私立高校的大发展时期都是在民族资本主义经济获得大规模发展的时期。民国建立后，北洋政府颁布了一系列体现资产阶级利益的资本主义经济法规，确立了私人企业的财产所有权和经营自主权，鼓励华侨回国投资兴办实业等等，为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条件。但是，由于政治分裂，军阀混战，政府对国内经济的控制日见削弱，从而为民族资本主义经济提供了较大的发展空间。1914年，西方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减少了对中国的商品倾销和资本输出。另一方面，全国人民坚决反对卖国二十一条，掀起了抵制日货运动。中国的进口商品大大减少，出口商品迅速增加，从而极大地刺激了民族资产阶级的投资欲望，民族资本主义经济获得了飞速的发展。南京国民政府统治前期，民族资本主义仍有较大的发展。随着全国的统一，政府着手统一全国的度量衡、铁路交通，收回关税自主权，废除厘金制度，实施币制改革。1925年“五册”惨案后的抵制外货运动。1928年，济南惨案后的抵制日货运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外国商品在华销售并沉重打击了在华外资企业。1929年爆发的世界经济危机，使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物价先后暴跌，世界银价大幅度下降，因中国是用银国，“金贵钱贱”，致使国内物价不仅没有下跌，反而有所上涨，这些因素都有利于民族工业的发展。根据有关统计资料，19281931年的4年中，新设厂矿企业有662家，资本总额25441万元，平均每年新设165家，新投资本、6360万元。而且，民族资本主义企业在纺织、面粉、采矿等行业发展较为迅速，在此类基础工业类中，民营产值占相当大的比例。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致使私人资本的增加，出于爱国之情和发展企业的切身利益，拥有大量民间资本的卸任官僚、商人、资本家成为近代私立大学的热情支持者和赞助者，他们或捐资于已经建成的私立学校，或捐资兴建新校，为近代私立大学的融资奠定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实际上，在国民政府时期，除教会学校外，大部分私立学校都是由资本主义工商业者独资或团体出资兴建的。三、结语充足的办学经费是大学能够正常运转与发展的最基本的物质保障。这一点，对于私立大学而言尤为重要。同样，近代私立大学的长足发展也正是得益于其高效的多元融资系统，得益于当时特殊而有利的宏观社会背景。马克思认为教育与社会的发展息息相关，一方面，为了建立正确的教育制度，需要改变社会条件；另一方面，为了改变社会条件，又需要相应的教育制度。此话深刻揭示了教育与社会发展的互动关系，近现代私立大学的产生与发展也不例外。民国时期私立高等教育缘起于我国古代私立高等教育的演进、欧美各国私立大学的启示，以及教会在我国创办大学的影响，但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民族危机的刺激。总之，私立大学作为现代高等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伴随着近现代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转型发展起来的，民主政体形式的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的初步发展、民族资本主义的不断壮大、自由民主观念以及开放的社会风气都为近现代中国私立大学的成功融资创造了有利的宏观社会条件，而且极大地促进了私立大学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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